那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他报完到就来找我了,于是我就说要帮他庆祝,当然还叫了琪琪,我们一起在学校外面的餐馆喝酒庆祝,我和琪琪都没有想到他的酒量居然那么差,才三杯酒就醉的不像样子,我和琪琪就都笑了,也没有理他,让他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和琪琪继续着一些系里面的破事,偶尔讲到开心的地方我们一起哈哈大笑,突然我看见他看我们的眼睛居然流着泪水,我有些吃惊,问他怎么了,他呵呵的傻笑了一下说太高兴了,终于可以和我们上一个学校;了,我和琪琪就都开心的笑了,温柔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弟弟!
再后来我们就经常一起了,我才发现他虽然对音乐的感悟还有他的灵性都很好,但在小提琴的演奏技巧上还很是欠缺,于是我就经常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在我毕业的时候他无论在演奏技巧上还是对节奏的把握上都提高了很多,系里面的老师一个个也都非常喜欢他,觉得他将来在音乐方面一定很有出息,我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也非常高兴.
还有要说的就是大学那几年我们三个经常在一起吃饭,每次我们都会问到他有没有谈女朋友,他总是笑着摇头说对学校的女孩子没有感觉,其实呢,他真的很帅,,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可还真没见到他对谁有过好感,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我和琪琪才发现他的酒量越来越大,到我们毕业的时候,再也没有听说过他醉过酒!
我承认我在他刚上大学没有多长时间就发现他可能对我有某种特别的感情存在,可我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那个时候我的生活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音乐,还有一样就是琪琪,我对这之外的东西懂的太少,总之,我就是在他那游离的眼神的注视下结束了我的大学生活,和琪琪一同离开的时候他站在校门口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我和琪琪走了很远还回头跟他招手……
日期:2006-12-2909:52:35
90.那天半夜的时候JACK从外面回来,像以往一样安静,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我去厨房弄了一杯热牛奶端给了他,“Thankyou!”看着他暗淡无光的大眼睛,我理解的排了排他的肩膀。
欧阳正无精打采地回来了,拥抱着他的JACK,我听见他的哭泣:“Iloveyou!Jack!Iloveyou……”
他哆嗦着抓着JACK的手,头埋在他的怀里,大声没有自制地哭泣着。
清晨的阳光从窗台上射过来,照在客厅的沙发上,照在他满是泪水的脸上。
此时,他像是一个脆弱的婴儿,是那样的让人怜惜和需要保护。
他的身子不时地在JACK怀里颤抖,一阵又一阵的,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母亲苏醒过来的时候,哆哆嗦唆的从身上掏出一瓶安眠药,她告诉他那瓶药从他10岁的时候就带在身上,日积月累已经有了20多盒了,因为他,她选择忍受一个虚伪的丈夫,因为他,她一次次的活了过来,现在,她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她,一个母亲,需要她唯一的儿子再次给予她生存下去的希望。
我能想象他是多么的震惊和恐慌以及不安和绝望!
“Yes,Iknow!Iknow……,youloveme……”JACK轻轻地移动他的身子,把他移到沙发上。扶直他的身子,帮他脱掉鞋子。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我帮他盖上被子。此刻的JACK,安静的就像一位伟大的母亲。欣慰而关切地照顾着自己的儿子。
他没有一点血色,扎着的小辫子也已经散开。侧着头,脸朝里面。身体还在抽泣。
一只手耷拉在沙发的外侧。JACK紧紧的,紧紧的握住了那只手。似乎想传递什么力量。
我跑到厨房弄了一盆热水。把毛巾放进去,又拧了拧水。折叠成四方块,轻轻地递给了JACK,他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他接了过去轻轻的放在他的脑门上。默默地守侯在他身旁。
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总是互相的看着。在那个空旷的客厅里。默默地相对。
有时候他们会默默地拥抱一会……
中午的时候我给他们带了不少吃的回来,吃完后我看见他们彼此对视的眼睛,心里就非常明白,他们是想做爱了,我不动声色的离开房间,一个人跑到苏州大学逛了起来。
说实在的,我已经猜到了他们接下来的命运,我很清楚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家庭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将会是多么的心慌意乱,又将会采用多么恐怖的手段来阻止事情继续往下演变,突然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他知道我和刘恺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失望,直到今天我想到他当时的神情,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疼,不过我是多么的感激他啊,虽然在我的童年还有那孤独的少年时期,他对我的冷漠让我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他在面对我成为一个同志的事实的时候,他拿出了多么大的勇气来接受啊,他没有打我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过分的话,把所有的痛苦都放在自己的心里,甚至后来他还偶尔的关心我和刘凯的情况,一个父亲,他在我最需要支持和鼓励的时候把这些全部都给予了我。
这样的父亲不也是做伟大的一个父亲吗?
日期:2006-12-2912:52:37
91.事情果然像我预料的一样,向我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欧阳正被她的母亲带回了老家,安静的JACK原本就不怎么说话,自那以后整天就窝在沙发上,要么抽烟要么就是看着那些照片发呆……
三天后我看见他在翻着一本旅游手册,我走了过去,他指着一个圆形露天的剧场说:“Provence!”,之后还兴奋的在那些图片上指指点点:“CotesdeProvence,coteauxd’aixenProvence,Bandol.”
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果然,他接着说:“MaybeIwillgohere……”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陪着他做着。
晚上大家都知道JACK要离开的消息,回来的都很早,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了半天弄了不少菜,吃饭的时候大家尽量显的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只是喝酒,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到后来大家就都有些醉了,不知道是谁提议要听JACK的萨克斯管演奏,众人纷纷鼓掌,JACK也不推辞,起身拿了萨克斯管吹了起来。
他吹的是《auldlangsyne》,电影《魂断蓝桥》里的主旋乐。在他的演奏下,这首曲子如泣如诉的的哀伤就随着音乐凸现了出来,仿佛身临其境那段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对相爱的恋人天各一方的望眼欲穿的期盼。那娓娓流淌在指尖的音符,仿佛在释放着抑郁在胸中已久的那份惆怅,催人泪下。
我一直以为只有二胡才能拉出哀伤的音乐,没想到今天听萨克斯,也有想哭的冲动.原来,不同的心境能听出不同的感受.悲伤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乐器拉奏什么乐曲,都会觉得哀伤.
JACK就那样离开了,也许在他看来,苏州这个古老的城市给他的是伤感与失落,他不大能够明白中国的GAY对家庭与传统的尊重,也不大明白中国的GAY为什么不能像在他的国家那样在阳光下手拉手在大街上去游行或者干脆去登记结婚,这些他都不能够明白,他离开的时候其实心里面对欧阳正还是有很深的怨恨的。
日期:2006-12-2916:59:26
92.李娜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小辉也是一样,只记得李娜消失的第二个晚上好象回来睡过一会,我在迷迷糊糊中都没有和他说上话,第四天的下午小辉突然回来了,
“小海,我一直都说要带你好好逛逛苏州的,怎么样,你看,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玩?”
“怎么?今天不去上班了?”
“不去了,今天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玩上一天!”他说话的语气是轻松的,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
“那你准备带我去什么地方?”
“到苏州来了,当然要去苏州的水巷看看了!”
早就听说江南水乡几乎就是美丽、灵秀、富足的同义词,一直想去,可因为老找不到人做陪,一个人去觉得没多大意思,既然他愿意陪我,当然是要去看看的。
如同胡同之于北京,里弄之于上海,在苏州,城市的精髓也许就是散落在这些不起眼的小巷里,小时侯读唐诗“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总是想象生活在那样的地方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也许是和我的个性有关吧,我从小就喜欢有水的地方,偏偏北京的那些个湖泊与河流被城市生活污染的不像样子,没有什么美感可言,更不用说灵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