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次,我正端着一盘爆炒腰花去一个雅间送。忽然听到二楼有喧哗声,似乎还有云的声音。仿佛在争执什么。
我赶紧放下盘子,一口气跑到二楼。循着声音找去,在一个比较华贵的雅间里。
我看见了云!我看见了几个胖子,好像生意人的模样,个个有点醉醺醺的。其中一个在那拉着云,让她喝酒。
云,拒绝着,说着好话,请求着。可是那个穿枣红毛衣的胖子还是端着酒杯不依不饶。
云的脸窘的通红,脑门上似乎有汗珠。她是那么孤援无助,那么楚楚可怜。
我一阵心疼,不由怒火中烧,三两步跨进房间,夺过那胖子的酒杯,一饮而尽:
“姑奶奶我来喝,不就喝酒吗?干嘛为难人家不会喝酒的。”
我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来,给姑奶奶满上!”
云拦着我,“小华,你不要这样!”
可是那几个胖子好像才反应过来,枣红毛衣笑笑,“吆呵,这小妞有意思哈,这么漂亮,这么能喝,我喜欢!”
他们放开云,全都看着我,全力对付我。可是云夺过酒杯,不让我喝。
“自己不喝,还不让人家喝,你什么意思?”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家伙,捏了一下云的下巴。
姑奶奶我豁出去了,抢了一个酒杯,狠狠地把酒泼到那家伙的头上,“去死吧!”
还没等那些家伙反应过来,我拉着陶晓云的手就朝楼下跑。
与此同时,老板也从一楼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楼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管,只是拉着云的手,一个劲跑。跑到楼下还听见二楼上客人傲慢的粗门大嗓的谩骂,老板一个劲低三下四陪好话。一会听到仿佛有摔东西,掀桌子的声音。
酒店门口,张皇四顾,满目茫然。云问我,我们到哪去?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我还得装作很有主见的样子,握了握云的手说:“此地不可久留,跟我来。”
可是到哪去呢?人生地不熟,两个落荒而逃的女孩能到哪去呢?还是到我学校吧。
在学校操场上坐下,云很疲倦的样子,半躺着,把头靠在我腿上,看着我,“|华,这回怎么办呢?那个工作怕是丢了。”
“没什么可惜的,那个工作咱不要了。”我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慰她。
“想想还是乡下好,还是园子好啊!城里不好混呢。”她看着天,幽幽地叹息道。
“没事的,慢慢来。”我开导她。可是我很心疼,心疼我这么好的姐姐受这样的罪。我又很内疚,为我太小,不能很好的保护她,宠爱她,让她过得幸福。
有时候我甚至想,我既然无力保护她,不如让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得着保护和爱宠,只要她幸福。有时候,又不舍得,怕她会出嫁。
我实在有点太自私了!可是,我实在太爱,爱到骨髓,爱到灵府深处!
因为是周末,家近的同学都回家了,宿舍里就剩下两个同学。云姐当晚就住在我的宿舍里。我同学很羡慕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云本来要单独一床睡,可是我不让,赖着和她一起睡。学生的单人床都很小,我们就挤在一个被窝里。
因为在宿舍里,有其她同学,我们就很规矩地睡,什么也不做。只是偷着象征性地接了一会吻,然后我就抱着她的腰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们去饭店结算这个月的工钱。担心吃亏,我特意叫了两个篮球队的男同学壮胆。
饭店老板阴阳怪气地打着算盘,装模作样,半天抬起头来,“还结算什么这个月的工资?你们惹得事,打碎了那么多的餐具,客人一桌菜都没付账呢。你那点工资还不够赔的。”
我立即大声说:“你搞清楚点,到底水惹得事?我姐来凭力气干活挣钱,不是来卖笑陪酒的。那些流氓地痞那么嚣张,你怎么不报警?还陪酒钱!”
“至于吗,不就陪客人喝个酒吗?很正常的事。”老板冷笑着。
我刚要张嘴说什么。云拉了拉我的衣襟,使了个眼色,不让我接着说。可我听见我那俩同学攥得手骨节咯吱咯吱响。
云笑着说,“老板,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工钱我不要了,那我去房间里收拾我的东西去。”
老板得意地笑笑,看着我说:“这还差不多,陶晓云就比你懂事,还什么高中生呢。”
云收拾好东西下楼,老板跟过去,满脸含笑,“你要愿意在这接着工作,这个月的工钱我就给你。”
云,婉言谢绝,“老板好意我领了。可是这里的工作我实在干不了。我还是走吧。”
路上,我同学说,真该扁那个老板一顿。我姐不该和他说那样的好话。
可是云姐不以为然,“揍他一顿容易,可是然后呢?你们学校还不处分你们?何苦呢!”
后来我那男同学说,“萧华,你姐又漂亮又善良,我要是毕业了,就追她,成吗?”
我立刻戳着他脑门说:“你敢?你敢追我姐,我就宰了你!”
他吐了吐舌头,“至于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在我同学的姐姐帮助下,云进了本市的被服厂工作。就是把裁剪好的布料,加工成半成品。
云本来就心灵手巧,勤快能干。在被服厂的工作得心应手,很顺利。这让我心里好受了些。
平时云就在厂里工作吃住,我就在学校学习读书。
云歇班的时候就来我们学校看我,送些我爱吃的零食,知道我馋猫。
我不上课的时候也去看云,吃饭的时候,就和云一起到她们厂的职工餐厅吃饭。
我就是那跟屁虫,端着个餐杯乐颠颠地跟在云的后面。惹得她厂里的同事常跟云开玩笑,“陶晓云,你妹妹又来打牙祭了?你可要买双份的饭票哦。”云就笑笑。
要是凑巧了周末不补课,云恰巧休班,就好了。我就和云去逛街,沿着公园路一直走。在花鸟市场里赏赏花,逗逗鸟;在书店看看书,赏赏画;在服装店里,看看衣服。
有时候还下趟馆子,要两份面条,香喷喷吃得热火朝天,额头沁出汗珠。或着要一份清炒,两个煎饼,照样吃得很香。
云总是握着我的手问,“华,你爱姐吗?”
我也总是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爱你!”
她莞尔一笑,“有多爱?”
“要多爱有多爱!”我握紧她的手说。
“那你爱我吗?”我也那样问她。
“嗯。爱!”她笑着低声说。
“爱我有多深?”我紧接着问。
“要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情之所至,云不由哼出歌来。
生活是如此的平淡和甘美,我们品啜着生活的甜美,享受浓浓的爱意。心里暗自祈祷,就这样吧,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我心里有爱,生命里有感激,一首大概是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诗在心里流淌:
我心头平添了一块肉,
这辈子总算有了归宿。
看白云在天际飞,
听雀儿在枝上啼。
忍不住感恩的热泪,
我喊一声天,我从此知足!
再不想望更高远的天国!
一个周末在云那儿玩到很晚,云骑自行车送我回学校。
刚到宿舍楼,同学告诉我,说我妹妹给我送了一大包的东西,在宿舍等了一下午,没等着我就回去了。看来是大老远来的,很文静很漂亮的一个女孩。
我妹妹?我大惑不解地往楼上跑,在宿舍门口就看到我的床上放着一个很大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