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说的，小狗就小狗呗，小猪也行。只要你不走，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小华，没想到你还这么无赖？”她突然收起一脸的悲戚，换成一脸的冷笑和嘲讽。
“我就无赖了，我赖也要把你赖回去。”
“小华，你怎么突然这么不要脸呢？”
“脸，算什么？只要你回去，头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姐姐，我的亲姐姐。”
现在想想当时我是有些厚颜无耻的，低三下四的，很不要脸的感觉，这辈子也就那一次那么卑微了。可是卑微得超值，从不后悔，为了爱。
“小华，你让开！我这回是一定要走的！”她突然沉下脸来，厉声喊道。可是还是怕惊醒了家人，听得出是压低了声音喊的。
“可是，我这一回一定是不能让你走的。”我也蛮横起来，不讲理了，耍无赖了。
“我可不会那么犯贱，人家想撵就撵，想留就留，我成什么人了！”云说着，又哭了，泪水在她的脸颊滑落。
我心疼的要吐血，一把拉她在怀里，紧紧抱着，“好姐姐，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哦！”
她使劲地掰着我的手，想挣脱我的怀抱。我更加紧紧地抱住她，箍紧了她就不松手。
因为我知道我一松手，就会把云姐放走。放走的不仅仅是云姐，还有我一世的恋情。我怎么可以？我怎么能够！
我拼命地抱紧她，不放她走。一任她掰的我的手指有点疼，疼得发麻！
她看看掰不开我的手。就攥紧了拳头，粉拳带着怨恨，鼓点一样落在我的肩上，背上。
“如果，如果这样你就可以好受，你就使劲打吧。只要你不走，怎么都行。”我看着她，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捶我，打我，甚至掐我，我的胳膊掐出了指甲痕。有点疼痛，我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
那么娇媚，那么刁蛮，那么哀怨，哦，我的云姐。我心里低低叫着，就凑上去吻她。
她把头甩过一边，嗔怪，“要死啊，小华，让别人看见咋办？”
“管他呢，看见就看见吧，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才好呢？”
“你呀，让家里人知道，我们算怎么回事？”
“知道好了。我要给他们说，我这辈子就和陶晓云在一起，我爱云姐。”
“你呀，不和你说了。”她用食指戳戳我的前额，一声长叹。
“可是我要说，你要不回屋，我就喊！我什么都不怕！”我凑在她耳边说。
“你喊什么啊？”
“我就喊，陶晓云我爱你！陶晓云我要和你在一起！陶晓云你是我的！”我冲她说完，清了清嗓子，做出要喊的样子。
云赶紧用手握住我的嘴，深叹一口气，“别喊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好了。先回屋，回屋再和你算账！”
走到屋门口，她突然又站住了，眼圈又红了。看着我，“小华，你真够气人的！我最生气的还不是你撵我。”
又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真怕好容易赚回来的姐姐再离开我，于是陪着小心，怯生生地问：“是，是什么？”
“谁让你赤着脚呢？谁让你不穿鞋在荆棘上走呢？你太气人了！”
我这才想起我是赤着脚的，刚才一急就给忘了呢。园子里虽然有小路，可是荆棘秧，萋萋牙之类带刺的草还是延伸到路上。我的脚这时候开始麻酥酥地疼痛。
看看脚上，一道道血痕。虽然没流很多血，可是还是有些疼痛。反正云姐回来了，疼痛怕什么！
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不痛。姐，你不许生气哈，你要生气，我这辈子都不穿鞋了。”
“好了，到屋里。这些账，我要慢慢和你算！”云姐说着，进了屋。
“过来，坐好了！”云一脸严肃命令我。
我吓了一跳，“姐啊，你要私设公堂啊？不要用刑，我这小身板的。”我可怜兮兮地央告。
“少废话！让你坐下就坐下！”
于是我坐在床沿上，看看这一回云怎么折腾我，视死如归，怕死就不爱！
“把衣服脱了！”云冷冷地命令道。
天，还脱衣服啊！这叫什么惩罚，士可杀不可辱，怎么能这样！
云仔细地检查我的嘴唇，我的胳膊上的淤痕，还有我脚上的道道血痕。
检查一处，就用她的温柔手轻轻抚摸，轻轻问，“这里还疼吗？”
我故意龇牙咧嘴地，叫唤，“哎呦，好痛，痛死我啦！”
云眉头微蹙，也不道歉，直接拿过一把剪刀来。
我吓得吐了吐舌头，开始用刑具了，最毒莫过妇人心啊！
云拉过我的脚，开始给我修脚趾甲，原来是这样，福气啊。脚被她握在手里的感觉真好。那手，软绵绵的。
云边帮我剪脚趾甲，边问我话，温柔的审讯。
“华，你以后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不？”
“没，我没有！”
“那，你和凌丽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事？我们是同桌！”
“废话！知道你们是同桌，除了同桌呢？”
“我们还是同学！”
“说那些废话干什么，都同桌了还不是同学！”
“哦，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是够好的哈，那次在医院伺候你，都伺候到床上了！昨天下午，送她，还又搂又抱的，恋恋不舍的！”云姐冷笑着说。
“不就抱了一下吧？还不许？”
“就不许，我说不许就不许？以后还敢不？”
“不敢了！”
“嗯，态度还不错！”云点点头，对这个回答仿佛很满意。
我看她的态度有些缓和，就开始提要求,
“你问了这些问题，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了。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事儿还挺多的呢，问吧？”
“你和三柱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事啊！我是故意气你，怎么，吃醋了？”
“我才不吃醋呢，我宁愿喝酱油！可是你们那么亲热的样子，凌丽还以为他是我姐夫呢？”
“是吗？那你看我嫁给三柱，还不错吧？”她挑衅地看着我，笑着说。
“你不许！”
“可是，你管得着吗？”
“我就管！你嫁给他，是鲜花插到牛粪上！”
“我乐意呢。鲜花插到牛粪上，肥沃着，营养充足，花开得更好呢。”
“你气死我了！不理你了！”我突然很生气。
索性躺下，枕着胳膊，看天花板，有一个蜘蛛正在织网。而心里的情感也是千丝万缕，像千万缕愁绪，剪不断，理还乱。感觉心里好累，好累。
云凑上来，点着我的额头，看我，笑，笑得花枝乱颤，
“吆呵，还真生气了？受伤了？”
我不说话，想哭的感觉那么酸楚地堵在心里，真想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啊！
云抱过我的头，脸贴着我的脸看，呼出的气息，很痒，在我的脸上。
我也看云，很深情，想看穿云的心思。她的脸是那么美，像春花，在我面前缓缓开放，眉如远黛，目似秋波，鼻翼微翘，丹唇轻启。
这是一朵娇艳的花，在我生命里开得有些早了。在我少年的心里，那么火辣辣的绽放，我们一会好到合二为一不可分割，一会闹到互相折磨不可开交。
可是，我们是很真很深的爱恋，没有功利，没有谋划，心在爱，人在爱。诗人勃朗宁夫人曾在给爱人的诗里写道，“请你，请你为了爱情而爱我。”
当时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爱着，我爱得更炽热。就像一句诗里说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真想亲吻美丽的云，她的黑发如瀑，就那么披在肩上，嗅着她的发香，心里忘记所有的疼痛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