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挑剔,我让你穿啥你就得穿啥!上次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你都扔回给我,把我气得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你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干啥,让我穿啥我穿啥。我以后就改走粉嫩路线了,你说好吧?
--好,给宝宝织一件,给你织一件,和宝宝一样的粉嫩路线。
--唉,我这张老脸肯定达不到您追求的效果的……到时候宝宝把我比下去了,您就不要我了……
--去,和宝宝争风吃醋,真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我就赖着您了,您不能不要我啊。
--搞清楚,老不要我的是你!
邱不经意间流露出忧郁的眼神,我看在眼里。
--我保证,今后只有你不要我了,不会有我不要你的一天!
--说话要算话啊。
邱又笑了,笑起来真好看。如花笑靥,大概就是如此吧。
--邱,你家有桔子吗?
--没有桔子,橙子倒有。
--橙子也行。
--要干嘛?
--我要给你剥橙子吃!
--为啥呀?橙子切了吃就行,你想吃吧。
--不,我要把皮削了,然后一片片剥给你吃。
--为啥无端端要干这个啊?整天脑子都在想什么呀?
--你就张开嘴,我剥你吃就是了。
我削橙皮的技术一流。以前看电视说,削完了皮不断的话,许个愿,就能梦想成真。
我暗暗许了个愿,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来,张大嘴!
--啊……
邱张大了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样子特像等着大人喂饭的孩子,特别的可爱。为什么,到现在我心头的小鹿还会乱撞。
--吃完就张嘴,继续给喂啊!
--嗯,响给剥的橙子就是好吃!
--是你买的橙子好,好吧?
我装出一脸无奈的申请,心头甭说有多甜蜜。
--那可不,我自己吃就没觉得那么好吃。
--等以后咱住一起了,我天天给你剥着吃。
--好!嘿嘿。为啥突然想给我喂橙子了?
--许昭林给你剥桔子了,我就给你剥橙子。
--你吃醋了?
--我说我吃醋了,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
--嗯,我吃醋了。
--响,你以前说你从不吃醋的。
--那是以前。
为你改变,就在今天。
50
关于母亲和邱的关系。
我们家以前在邱从前供职的公司的大堂开店,邱一毕业就去了那家公司。工作的间隙,邱常去大堂晃悠,一来二往,就和母亲熟识了。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和邱的年纪差那么多,还可以成为多年的好友,情同姊妹。母亲的心态总比她与同年龄的女人年轻,她也有许多年纪比她小很多的朋友。至于那么多朋友里为什么只和邱交情最好,我想有许多可能。
不像她其他的朋友,邱没有家庭。一般情况下,女人有了家庭,丈夫和孩子就会成为生活的重心。友情以及其他,都退居次位。成了家的女人们间的友情,总是隔了些东西。母亲要强的个性,注定她不会在那些家庭和睦的朋友面前吐露心声,展示自己的悲剧。我能理解,我们需要的绝对不是同情。
邱嘴比较甜,可能挺讨母亲欢心。后来,她出面帮家里忙,总是不遗余力,母亲对她也多了一份感激。更多的时候,我觉得邱在有意无意地接近我的家庭,纵使这是一个不完整的家庭。
我问邱,那时候为什么总上我家里来。
邱就会笑说,因为你妈做的菜好吃。
我就会故作失望的说,唉,竟然不是因为我。
邱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响,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介意。一个只有女人的家庭,有时让我感觉很温暖也很安全。
关于邱的家庭,我略知一点。
严父慈母,邱从小便和父亲没有过多的亲近。她说她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坐在长凳上不停地抽烟,一语不发,妻女都畏惧他。虽然他从没有打骂过她,但是也不曾真正关怀过她。成长的阶段,邱也试图努力表现去引起父亲的注意,却是徒劳的。因为父亲的所有精力和期待全倾注在弟弟身上。长期的忽视,让她心生倦意。她不再在乎父亲的反应以及他的看法,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
家有时总让她感觉不到温暖。虽然它看上去那么和谐,每个人都相敬如宾。
她觉得我的家庭虽有残缺,但是这样的家庭里的每个人,却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那样的关系竟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我不知道我和邱相比,谁更应该觉得不幸。
但她从不这么认为。
她说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平和温顺的女人,还有着那么一点乐观知足的天性。她继承了母亲的性格,那让她时常快乐。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她都不曾放弃过希望。她说,仅因为这一点,她便会感激母亲一生。
我问邱,如果我没能从母亲身上继承到正面的性格,那么我是不是有理由埋怨。
她摇摇头,其实没有谁要为谁负责任的。虽然我们被带来这个世界本非自愿,但她觉得还是应该感激自己的父母,给了自己生命。快乐和痛苦,有过感触,就有意义。她的父亲让她失望,但她从没记恨过什么。
至于母亲怎么看待自己和邱的关系,我至今没有机会了解。
51
从家走时,邱没来送我,我没让她来。
这一走,就等于把所有的问题抛给了邱。
我不可能知道她将面对的一切,关于不好的,她也不让我知道。
我知道,我没有足够的智慧和力量,去为她分担。
我喜欢邱的理由,可以条条列出。但是邱喜欢我的原因,我到现在都不十分清楚。
一想到这些,有时总替邱觉得不值。只是她选择了我,我能做的只能是坚持。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重新遇到了李繁。
在那样衣个人来人往的场合里,我们远远地就彼此看到对方。
这些年过去,眼光交汇时的闪烁和慌张不再,只是淡然一笑,一句好久不见。
我说,出去走走吧,这里空气不好。
她说,好。
我竟然不再害怕拒绝。那样的一句话过去曾演练了过多遍,却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
李繁一点都没变。很久以前,我就觉得她是那样一个始终如一的人。因为她生活的信念和原则太强大,外界不可能改变什么。
我说,你一点都没变啊。
她说,其实还是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敏感,那么容易受伤害了,呵呵。
我又想起了以前的种种,那些我带给她的伤害,是不是让她变得坚强?
这样想,其实只是无聊的自我安慰。如果能够一直天真快乐,我宁愿从不坚强。
我们推了手头上的事情,决定好好地吃顿饭,聊一聊。
我和她说了我和邱的事,从没对她说过的以及后来没有机会对她说的。
--这样说来,你应该很早就喜欢她了吧。
--或许吧。
我见李繁望着窗外,茫然不语,觉得应该去解释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只是为了逃避她。
--过去了,都不重要了,呵呵。
李繁将幽远的眼神收回,看着我,淡然却有点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