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吃饭之后,柏哥经常叫我去广播站帮他忙,其实根本没我什么事,站里每天会排固定的值班人员。我站在一边没什么事做,基本上是等节目结束了和柏哥一起去吃饭。和他吃饭,他都不让我付账,不是说发了奖学金请客,就是弄到了哪儿哪儿的餐券。所以我一般都强烈要求去食堂吃饭,这样就可以刷我的卡(他卡掉了,一直懒得补办,真怀疑他是不是成心的)。我们大一上课一般都在A座,他在D座,于是每天中午三四节如果有课,我就会在A座门口等他,一起去吃饭。
有一天中午,我和柏哥正在二楼的食堂吃饭,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和柏哥打了个招呼,我也冲他笑笑,(柏哥的很多朋友都已经认识我了,所以我都会主动朝别人笑笑)可是那个男孩很冷漠的看看我,表情还有点不屑。我莫名其妙被人家这样看,心里挺不爽的。吃饭的时候我就问柏哥,刚刚和你打招呼的那个人是你同学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柏哥扒了几口饭说以后再告诉你。我也就没再多问,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过了一个多礼拜,我都快忘了那男孩长什么样了,那个瘦高的男孩却在图书馆叫住了我:“那个,我们可以谈谈吗?”我迷茫的看着他,脑子里拼命的搜寻着记忆,总算迟一拍的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那天见过的柏哥的朋友。
我和他从图书馆出来一路往宿舍走,他连珠炮似的的问了我很多问题,比如我的姓名专业、还有和柏什么时候认识的之类,他的态度比上次友好了很多,所以我就一一作答。问完以后,我们陷入了沉默,我本来想礼貌性的会问他的一些情况,可是却被他的一句话打断:“你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疑问的看着他。他看了我一眼说:“你不用跟我装,我是他以前的男朋友。”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把我当情敌了哈哈,不过我忽然一阵激动,原来柏哥也是G啊,这样的人就出现在我的周围,而且如此接近。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遇到过。
我平复了心情,看着那个男生说:“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他是我师兄,所以比较照顾我,没别的意思你放心。”那个男孩听了显得挺高兴,但是感觉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我们扯了几句别的就各回个的宿舍了。
晚上吃饭时间,柏哥又打电话过来,我们约好在4食堂见。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到了以后和他说什么,白天的事是装不知道好呢还是告诉他。我要不要也告诉他我的事情。心里有点紧张,一路想着就到了食堂。他刚打完球,穿着一身红色的球服,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非常显眼。老远就看他冲我挥手,我走过去有点尴尬的叫了他一声柏哥,他拍拍我的肩膀没有异常。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我插不上嘴就只听他说。吃晚饭走出食堂,天已经有点黑了,他穿着球服有点冷,就让我陪他回宿舍换衣服,然后我们在一起出来上自习。到了宿舍,他脱了球衣开始换,也不避我。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以前不知道他也是,所以心里很坦然,现在总是觉得怪怪的。他一边换一边打趣我:哟,楚蒙,怎么我换个衣服把你脸换红了。我狡辩:哪有!脸更红了。
走在往自习室的路上,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这个人实在是受不了揣着明白当糊涂,于是就说:“柏哥,今天早上你朋友来找我说他是你的呃男朋友。”他惊讶的看着我,一时愣住没说话。我就小声补了一句:“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在食堂碰见的那个。”他沉着脸问我:“他还和你说什么了?”“没别的了,就这个。”我倒像是犯错了一样小心翼翼的回答。“那你怎么想?”他问我。
“嗯,我没怎么想啊。不过我感觉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你不觉得男生喜欢男生很奇怪?”他试探的问。
“这有什么,我没觉得怎么样啊!再说了,我也遇过像你这样的。”我本意是想安慰他,让他觉得没什么,我不排斥,可是一不小心旧这样了。我心里暗暗的想,那个人就是我啊!可是还是不敢和他说。
“你遇过?”他很惊讶的看着我“我们学校的?”
“嗯,哦~不是,别的学校的。”我实在是不善于撒谎,还没说什么,脸有点红。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他该不会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我觉得编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柏哥,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我自己。”我声音小到蚊子都听不到。
他听我这么说,很高兴的看着我说:“楚蒙,你也是啊?我还一直很担心你接受不了。太好了呵呵,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他有点期待的看着我。
我连忙摇摇头,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高中时认识的。”
他表情很失望,沉默半天终于开口说:“那我就当你哥好了。你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来找我,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好。
之后我们也没心思再去上自习,我把和翔的事情全告诉他了,说到难过的时候,他轻轻的把我拉到怀里,抚着我的脊背。我想反正他是我哥,也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就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我埋在他肩膀很久也不动,他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我一直在哭,他的肩膀已经被我打湿了一大片。
因为哭过以后我的眼睛很肿,他又陪我在没有路灯的地方转了很久,才送我回宿舍。
晚上我一个人在上铺翻来覆去很久,脑子里又开始不听使唤的想翔的事情。当时离翔的生日没几天了,我惶恐的想不会要一直这样冷战下去,把他的生日给错过吧。心里闪过一些言和的念头。
自从我把翔的事和柏哥说了之后,他对我更加关心了,就像大哥哥那样照顾关心着我,我也从心底把他当成哥哥。
那之后,柏哥以前的男朋友来找过他几次,想和他复合。可是柏哥一直都没有松口,可能是受过伤很难再回头了吧。我听柏哥说他以前非常喜欢那个男孩子,可是他又骄傲又任性,很多次都让柏很伤心,最后两人分手,那个男孩却好像忽然明白柏哥的好一样,总是来找他,想要重新在一起。可是柏哥却不愿意了。
有一天,我和柏哥在校外吃饭,忽然看见翔拉着琳的手走进来,我当时慌乱的只想躲起来。柏哥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就转过头来问我:那就是你说的那个翔?我点点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柏。柏问我要不要过去和他打个招呼。我摇头,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这时候,听到了琳叫我的名字。我只好硬着头皮对他们笑了下,眼光落在翔身上,发现他盯着柏在看。我装作镇定的和琳聊了几句,翔一直眼神古怪的盯着我看,我没看他,可却被他盯的脸直发烫。柏很友好的和翔和琳打招呼,还问他们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做,我听了用脚在桌子下面蹬柏,可是他鼓励的向我笑了笑,我无奈的看着琳高兴的答应着坐在我旁边,翔一言不发的坐在琳对面。
这段饭我基本都埋头吃米饭,因为拣菜的时候差点和翔的筷子碰到,真是讨厌,怎么他偏跟我同时夹一样的菜。翔一直盯着我看,害得我不敢抬头,总觉得抬头就会遇上他烫人的目光,柏很健谈一直维持着饭桌的气氛,琳也很开心的对柏问这问那,还跟着我一起叫柏师兄。我心想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兄啊!
吃完饭,本来应该是各回各的学校,可是翔忽然说找我有点事,让琳先回去。我只好跟翔一起走。我们都默不作声的走着,中间自然而然的就隔出半米的距离,我不觉苦笑一下,我和他什么时候生疏成这样了。
他忽然侧过头来开口问道:那个师兄和你什么关系?
我转过脸逆着光看他,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威严。我说:没什么,就是我师兄。
“他是不是喜欢你?”翔问得直接。
“不是,他以前有男朋友的,而且现在还和那人没有彻底断……”我还没说完,翔就狠狠的揪住我的手质问:“你明知道他喜欢男生,还跟他来往,你怎么就不能对自己负责一点!”
我心口一痛,抬起眼睛直视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没有资格批评我!”我越说越激动,喊出最后一个字后便挣脱他跑开。
翔在我身后说:可是他是同性恋,我不许你和他搅在一起,他会带坏你的。
我怔住了。死寂一样的沉默。
过了半响,我回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也是。
我看到了他铁青的脸和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想说你觉得我和柏在一起会被他带坏,可其实把我变成这样的不是别人就是你。遇见你之后我就是了。
我一边快步往前跑想离开他的视线,一边想他刚才的反应。我忘不掉他刚才听我说“我也是”以后那个眼神,刺得我全身像针扎了一样。
我气喘吁吁的跑了很远,停下来的时候,发现两腿已经完全迈不动了。我跑得那么急那么狼狈,生怕他会追上来,可是忍不住回头却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呵呵,我苦笑着想:一定是同性恋三个字把他恶心到了。之前对我那么好,原来和爱情全无关系,可是那些拥抱亲吻又算什么?变质了的朋友关系?我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定义的。可是无论我怎么闷头苦思,也绝不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