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床，小龙也一如往常地跑完步买回早餐，在餐桌旁坐着边吃边等我了。他见到我从房间出来，对我招呼了一声：“我没等你先吃了！”本来这是他平时经常说的一句话，但今天我都没心情睬他，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就无精打采地到洗手间洗漱了。

我从洗手间出来坐到餐桌旁边，也没有主动跟他搭话，拿起自己的那份早餐就吃起来。吃早餐的过程中，我感觉到他几次想和我说话，却又欲言又止，我就故意装作没看见不理他。我俩在沉闷之中吃完早餐，我一言不发地把餐具拿到厨房匆匆清洗一下，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上班了。

我回到单位，发觉比平时早了一点，部门里稀稀落落的还没几个人。我向沈乐志座位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他已经回来了。他向我笑着点头打招呼，我也对他一笑算是回应，然后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刚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我心里猜想，这一定又是沈乐志！我叫了声“进来！”，门开了，果然是他！

“头儿，你今天精神好像不大好？”他一进门就关心地问我。

“是吗？可能昨晚睡得不太稳当吧。”我笑了笑，接着问道：“你进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头儿，我……我中午想跟你一起吃顿饭。”他有点腼腆地说。

我内心微微吃了一惊，但马上从容地说：“好啊，那中午我叫上你一起到饭堂去！”

“头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想请你吃顿饭！”他用带点无语的神情看着我，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装傻啊！

“什么事？你生日啊？”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问道。

“怎么，头儿？没事我就不能请你吃顿饭了吗？”他有点委屈地问。

“不是不能，是没有这个必要。我作为上司，无缘无故是不好接受下属的请吃的啊！”我这样说，是有意无意地要把我们两人的身份定义在上下级的同事关系上。

“我不是把你当作上司，是作为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有些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他忽然换了一种比较认真的态度，直截了当地对我说。

“是工作上的事吗？”我又问道。

“可以说与工作有关，但也不完全是！”

我看了看他脸上郑重的神情，感到他或许真的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我仔细谈谈，于是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咱们中午见！”

接近午饭时间，我收到了小龙的信息：高骏，中午一起吃饭？

我回复他说：我已经约了人。

他回道：那算了。

我猜小龙是想借吃饭的机会来消弥我俩昨晚产生的矛盾，但可惜我已经跟沈乐志约好了。我有点遗憾地想，要缓和我与小龙的关系，就只好等今晚再说了。

有那么一刹那，我想推掉与沈乐志的约会，改和小龙一起吃午饭，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一来我不想言而无信；二来，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因为我真是很想知道，沈乐志究竟要跟我说些什么！

中午，我和沈乐志一起来到了单位附近的一家小餐厅，找了张僻静的桌子坐下。我们落座后，叫服务员来点好菜，我向他说：“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事了吧！”

“头儿，如果我要离开单位，你会不会有点舍不得？”他开门见山地问。

他这个问题令我措手不及！本来我猜测过他或许是工作上有些什么问题不方便在单位里说，又或许是他个人生活上的某些烦恼，甚至连他有可能直接向我表白，这种情况我也考虑过了，就只是没有想到，他是要离开单位！

“可是……可是你才办了入职没多久啊！”他的问题出乎我意料之外，所以我的回答也显得有点可笑：也没有规定谁是刚入职就不能离职的吧？

“头儿，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我走了，你会不会不舍得？”他继续问道。

“哦，那个，作为你的上司，当然会有点舍不得了，因为你确实是个能干的人才。但如果你已经作出决定，我也只能尊重你的意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

听了我的回答，他直直地望着我，眼里蕴含着失望：“头儿，你对我的离开就没有半点留恋？”

“我留不留恋没什么用，这是你个人的决定，我只能送上祝福，愿你在别处有更光明的前程！”我看着他的眼神，居然有点于心不忍的感觉，但还是按照平常的套路来回答他。

他先是生气地回了一句：“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虚话！”然后，他换了诚恳的语气说：“头儿，我想对你说，我还没有最后决定下来，我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我想听你真心的意见！”

他的话打动了我，我问道：“你离职之后，是有什么去处了吗？”

“还没有！离职后是工作，是读书，还是先到处玩玩，我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他摇了摇头说。

我感到奇怪：“既然还没想好，那你干嘛离职呢？先暂时在这干着，想好了再走不行吗？是你不喜欢这份工作，还是这里有哪方面令你不太满意吗？”

“不，这份工作与我所学的专业对口，我也还是喜欢这个专业的。而且这是我人生第一份工作，我都没有跟别的工作比较过，谈不上满不满意！”他耸了耸肩说。

我更奇怪了：“那你为什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