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以后会多花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了,多多陪着他!虽然他以前总说,就是喜欢我这人不爱粘乎的脾气,不过这次生病之后,我觉得他自己倒变得粘乎了,会经常在我面前撒个小娇什么的,哈哈!又或者,他过去内心已经在依赖着我,只是他爱充硬汉,不愿意轻易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罢了!唉,即使是最坚强的人,也总会有自己软弱的一面,曾经,他以为自己足够的强壮,所以总站在我身前,为我挡风遮雨,以至都忘记了,自己也有需要呵护的时候!不过,至少他总能肯定地知道,有一个人在他旁边,从来没离开过,只要他有需要,我就一直都在,这就够了!
那天,我和他一起来到了医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人都抱着过完节再看病的心思,节后办入院的病人特别多。我们办好一切手续,他住进病房,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时候。幸好我们在节前托人开好了住院单预留了床位,不然真是得躺走廊上去了。
在办住院的时候,护士拿了一叠表格和告知书让那些准备入院的病人填写。有几个病人和家属坐在我们旁边,一边看那些表格和告知书,一边脸色凝重。小龙却跟没事人似的,像饭店签单一样拿起笔来,沙沙沙地两下就都填好了。我站在他旁边,看到他在联系人一栏里,填了我的名字和电话,不禁心中一暖,向他微微一笑,他也含笑回望着我。办完手续,我们来到安排的床位,把带去的东西放好,这时病房订餐的时间早已过了,他就打算跑出医院和我一起吃午饭。我担心他走开的时候,刚巧有护士过来交待事情,所以阻止了他。我到外面买了两份饭,拿回来就和他坐在病床上匆匆忙忙地吃起来。
说起来,咱俩都是吃货,平时对吃也还是有点要求的。这几年,我们的生活好起来,也开始习惯享受共处时一起吃饭的时光。在单位里的时候,工作忙碌起来我们也许会草草打发完一顿饭,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那么无论是在家里坐在饭桌前一起吃,还是到外面的餐厅饭馆就餐,不敢说要有多么丰盛的菜肴,吃饭的环境还是希望尽量做到舒适。像现在和他在外面一起随便吃个简餐应付了事,这样的情形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我记忆中最近的一次,好像是几年前他筹备开公司的时候。那时我中午下班过去帮他的忙,知道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吃饭都不会按时按点,就在路上顺便买上两个盒饭,去到之后,和他一起蹲在装修之中杂乱不堪的办公室地面上,一人捧着一盒饭,狼吞虎咽地嚼起来。那么粗糙的饭菜,我们当时吃得却是那么的香。今天,我们又坐在一起,将就着应付了这顿午饭。我偶尔抬头看看他,他估计也有点饿了,吃得挺急的,虽然医院有空调,但他脸上还是微微渗出了汗水。我不由得伸手在他鼻尖上替他擦了擦,他就抬起头望望我,冲我傻笑着。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动人,令我的心都仿佛融化。此时此刻的感觉虽然很温馨,但我还是衷心地希望,这样的情形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能像往常一样,两个人坐在安闲的环境下,慢条斯理地边吃边聊着天,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吃过饭,他笑笑对我说:“骏哥,你看,我已经算是安顿下来了,你下午就回去上班吧!”我说:“好,我下班再过来看你,你乖乖地呆在医院里不要周围乱走!”他白我一眼:“当我三岁小孩呢!”我接着又提醒了一句:“下午记得跟护工阿姨订晚餐,不然没饭吃!”他笑着抬腿轻轻踢了我一脚:“啰啰嗦嗦的,快滚!”我也冲他笑笑撇了撇嘴,就回单位上班去了。
晚上,我在单位吃过饭赶到医院,他也已经吃完晚饭了。我和他一起到医院楼下的小庭院里,在夕阳的余晖中慢慢地散着步,他自自然然地拉起了我的手,我也不再像往常在公众场所那样甩开他。是啊,在医院这个小庭院里,旁边三三两两也是穿着病号服,在亲友陪同下散步的病人,他们也是像我们那样,和自己的亲人手牵着手。在这样的环境下,握着对方的手,是最自然不过的一个动作,也是最深情不过的一份安慰和问候!我们也同样两手相牵,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做手术的那天,我请了假,一大早赶到了医院。他被安排在第一台手术,我去到的时候,他刚吃过早餐,正按护士的吩咐,把身上佩带的东西全都取下来。他看见我到了,转过头来冲我亲切一笑,我也向他笑了笑。他的神态很淡定,我内心却止不住有点紧张,只是表面上还是从容微笑着。他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枚玉佩,他把系着玉佩的红绳从颈项上解下来,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来正要放进衣服口袋里,他说了句:“骏,你系上吧!”我抬眼看了看他,答应了一声,把红绳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戴好以后,我又把绳上的玉佩塞进衣服里头去。玉佩上还留着他的身体的热度,贴在我的胸膛上,仿佛能让我感受到他的温暖。他含笑望着我说:“这块玉是小时候外婆给我的,我戴了很多年了。骏,它一定会保佑你的!”我纠正他的话说:“是保佑我们!”他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是保佑我们!”
稍后,弟弟也来到了医院。到八点多钟,护士过来通知他进手术室。他进去后,我和弟弟坐在手术室的门外,忐忑地等待手术结束。等待的过程是那么的漫长,虽然只是几个小时,我却感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不时把手伸到胸前,隔着衣服握着他交给我的玉佩。弟弟坐在我旁边,不时与我交换一个互相鼓励的眼神和微笑。终于,接近中午时候,他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了,我和弟弟连忙跑过去,只见他躺在车上,疲惫地眉头紧锁双眼微闭。我贴近他身旁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他张开眼睛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了疲倦而欣慰的笑意。我见到他的笑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和弟弟一起帮着护工把他推回病房,再把他抱回到病床。他躺在床上,嘴唇动了动,好像想对我们说点什么,我连忙凑近他的唇边问:“小龙,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痛不痛?”他小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口干。”他的声音暗哑滞涩,与以往的清晰响亮截然不同,嘴唇也显得很干燥。我心疼地说:“那你别说话了,护士说你还不能喝水,我拿棉签蘸一点水,在你嘴唇上湿润一下,好吗?”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从暖水瓶里倒了一点开水,把棉签蘸湿了,轻轻涂在他的唇上。他抿了几下嘴唇,又用舌头在唇上舔了舔,显得舒服了一些,双眼倦怠地眯缝起来。我把被子给他拉上了一点,又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去,然后在他身上轻轻拍着,说:“睡一会儿吧!”他听话地闭上双眼,不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