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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两年多过去了。

已经是两年多过去。

程子萱在这一年研究生将要毕业。

“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子萱常常会想，“原来，就像陌尘以前爱说的那样，日子不怎么样也是会过去的。”

也许，还包括青春。

青春不怎么样也是会过去的。

陌尘以前还总是喜欢玩笑般地重复她从一本什么书上看来的一句话，“岁月是一条河，流着流着就成了黄汤子了。”

陌尘。

陌尘。

陌尘。

子萱暗暗地无声地在心底叹息。

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或者说，时时处处地想起这个名字想到这个人。

她还是像过去一样，想念她的一切。

子萱拿自己没有办法。

两年了，她还是老样子。

什么是老样子呢？

就是情感生活毫无进展。

学业和工作的事情看上去都很顺遂很不错。

她运气好，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属于事业单位性质的研究所。

而且，前不久她参加了今年的博士研究生入学考试。

感觉不错。

有望接着读博。

那家研究所对她读博非常支持。

他们跟她签了劳动合同，说是如果子萱考上就把她算作在职读博，给她报销读博的学费，还给她发基本工资。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衣食不虑。前途无忧。

除了止步不前的情感生活。

两年了。

她没有交男朋友。

这是母亲在最近一年的电话中最爱问及的问题，“交男朋友没有呵？还没有？小萱你也不小了，要自己花心思花时间去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个人大事总是要考虑的。你一个人在外……”

每一次妈妈在电话中这样絮絮叨叨地说话时，子萱总是唯唯诺诺敷衍塞责。

她知道，父母对她已是鞭长莫及。

从读大学起，算起来离开家已是七年的时间。

七年，不是自己的翅膀长硬了，而是她真的不需要父母再操心她自己的事情了。

独立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没有男朋友，她也没有交女朋友。

女朋友。想到这个词，子萱自己都解嘲般地笑笑。

她想起舒宁。

还记得舒宁吗，舒宁，她曾经复习考研的室友。

她们一直保持着良好密切的关系。

虽然读研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她们俩的学校距离很近，所以仍然经常见面，联系频繁。

这两年里，舒宁有意无意地，会带一些女孩子来介绍给她“认识”。

文科学校的女生比她们理工科学校的要多很多。而且，似乎个个都是光彩亮丽。

最初子萱是不解舒宁的意图的。直到有一天，舒宁忍不住问她，“子萱，这些女孩子，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什么意思？”子萱是真的没有听明白舒宁想说什么。

“我特意带来跟你见面的女孩子呵，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舒宁直率地说，“她们都不是‘一般’的女孩哦。”

“嗯？”子萱更是困惑。

“她们其实，都是跟你有一样倾向的女孩。”

“什么叫——‘跟我有一样倾向的女孩’——呵？”子萱一时还是不确定舒宁在说什么。

“就是跟你一样，是喜欢同性的女孩呵”，舒宁坦率如故，“或者，有喜欢同性的倾向。”

子萱微微愣住。

她被舒宁直接坦率的话语微微惊着了。

子萱没有吭声。也没有接舒宁的话。

她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子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女孩喜欢同性。

是？还是不是？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听舒宁这样一说，她倒迷懵茫然。

子萱记得，当初，她跟陌尘刚刚“好上”的时候，陌尘曾经一度很喜欢问她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其实是喜欢女生的？”

“我没有发现我是喜欢女生的呵”，子萱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喜欢的是你。”

“可我不就是女生吗？知道我是女生了你还是喜欢，就是喜欢女生了。所以，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喜欢女生的？”陌尘根本不理会子萱的强调，继续问。

“我是从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初中什么时候？”

“初中一年级。”

“胡说，你那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儿，懂什么叫喜欢？”陌尘不信。

“懂呵，我那个时候就喜欢跟你在一起，喜欢看着你，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见你笑，喜欢随时随处都跟着你。”

子萱和陌尘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同学，一直到高中。六年时间她们一直同校。高中的时候虽然不同班，可是并不影响她们天天的见面与亲密。

她们是从初中一年级起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的，从那时起就是形影不离地在一起。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陌尘反驳，“我不是说好朋友那种喜欢，我说的是……”陌尘在想着如何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可是，转瞬她就放弃了这念头，“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陌尘不再问，子萱反倒一下就明白了陌尘想要问的是什么。

陌尘想要问的是带有萌动的性意识的那种喜欢吧？

这个……子萱记不确切了，也不知道应该从什么时候算起。

她记得在初中的有一阵儿，她忽然很想要抱一抱陌尘，很想很想，想要跟陌尘有比其他的好朋友更近的身体接触。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会故意找一些理由去接近陌尘，去很近很近地靠着陌尘坐着，然后，她故作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身体自然地贴着陌尘的，然后，又尽可能自然地伸出手臂去抱着陌尘。

这时她能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地狂跳，像要跳出胸腔来了，还有，她觉得自己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滚烫滚烫。

可是，她不想松开手。

她真喜欢抱着陌尘的感觉。

陌尘真香。

子萱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随时都能凭嗅觉准确地“闻香识陌尘”。

而陌尘，对这一切根本浑然不知。

子萱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亲近？依恋？仰慕？

她不知道。也不懂得。

她明确知道自己是“爱”上陌尘，是在高中的时候。

她们那个时候已经不同班了。可是子萱发现这种“分开”令她惆怅不安，每天她都总想要见到陌尘，要跟陌尘一起度过午休时间一起同路放学回家，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只有陌尘在她的身边她才能踏实才能安宁。

她对自己对陌尘的这种依恋和思念感到惶惑，怎么像是相思？像极了书上写的恋人间的那种相思？

子萱不敢继续想下去。

反正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反正，陌尘就在她的身边。

只要陌尘在身边就好。

高一暑假的一天，子萱约陌尘一起去游泳。

“可是我不会游泳呵，不想去”，电话里陌尘兴致不高。

陌尘是真正的旱鸭子，完全不通水性。

“没关系呵，天气这么热，我们就去浅水区泡一泡吧，不用游，就在水里呆着，在水里呆着怎么着也比屋里凉快呵。”

经不住子萱好说歹说，陌尘终于同她一起到了体育中心的游泳池。

露天的游泳池风光很好。

抬头即见高天流云，背景的山峦在晴空下显得格外峻拔。

“是不是很爽？看看风光都很好是不是？”子萱还在为自己的邀约找亮点。

“嗯，还不错。”陌尘说。

“就在浅水池里泡泡水，很舒服的。”子萱握着陌尘的手，陌尘小心翼翼地站在了水里，还是扶在池壁不敢松开双手。

“不怕，陌尘，这里的水很浅的，来，我牵着你的手走一走。“

“不行不行。”陌尘不答应。

“你自己去游吧，我看你游。”陌尘还是不敢移动脚步，就一直在池边站着。

子萱无奈，只得自己在水道里游了两个来回。

水里的子萱，像一尾灵活自如的鱼儿。

“陌尘，你看这边的水真的很浅，来，你试试走几步，我牵着你，不怕的。”

陌尘有点动心，于是试着走了两步。

还行。

水是比较浅，她有了一点信心。

子萱看出来了，然后松开陌尘的手往前走几步，转过身来在前方等着陌尘向着她走过来。

陌尘没走两步，不知怎的，只见陌尘的脚底忽地一滑，身子一下就向水里倒了下去。

子萱吓坏了，马上快步走过去把陌尘扶起。

陌尘自己也吓坏了。在水里直扑腾。

子萱稳稳地用力地扶住陌尘站定。

惊魂未定的陌尘虽然有子萱用力把她扶出了水面，可还是有点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攀住了子萱。

子萱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她。

“吓死我了，刚才吓死我了”，滑入水里时呛了水，陌尘的鼻子眼睛都进了水，酸酸涩涩的很不好受，让她忍不住俯在抱着她的子萱的肩头诉苦，“我的鼻子嘴巴里全是水，好难受……”

“没事了呵陌尘没事了”，子萱抱着陌尘，轻轻地拍着她的肩揉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别怕，呵，陌尘别怕。”

陌尘只是紧紧地抱着子萱，没有说话。

这是她们第一次身体这么的接近，第一次这样抱在一起。

隔着薄薄的泳装，子萱感觉到陌尘小巧的丨乳丨房贴住了她的，子萱的心一阵狂跳。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做一件事。

那就是，亲吻陌尘。

她想吻她。

那一刻，她想吻她。疯狂地想。

子萱用了很大的力气忍着，她只觉得，忍得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在吱嘎作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