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車上，我收到了一條來自沈萌的短信，

“嘉洋，謝謝妳。似乎從認識妳以來我對妳說過太多次的謝謝，妳也為我做過太多的事。妳是一個很溫暖的人，熟悉之後甚至還有些孩子氣，單純善良。雖然我不擅表達，但這些我都記在心裡。妳上次說能和我做朋友妳很高興，或許,這句話應該换我說。”

我幾乎是一字一停的看完了這條短信的內容，裡面每一個字都好像是捏了一把我的心臟，就差讓司機掉頭回去了。

不知道是這條短信的立竿見影還是離開後的後知後覺，我在短暫的腦空白之後，發出了一條信息，“沈萌，我很抱歉我其實沒有妳說的那麼好，我做這些是因為，我喜歡妳。”我不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沈萌發現我對她的好是有目的性的，雖然我不確定喜歡她算不算是一種目的，但也肯定不是出於單純的友誼。

三十五、

我幻想过无数种对沈萌的告白方式，却从没想过最后是以短信这样的形式。发出去之后我就有点儿想跳车，还真的想不到比这个更烂的情境。换做我是沈萌，突然收到一个朋友莫名其妙的发来一句我喜欢你，我应该怎么回复，我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发错人了？你有病吧？还是装没收到？我估计会选最后一项，很巧，沈萌也是。

我在巨大的忐忑不安中从出租车上转移到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周围气压低的我呼吸都困难，手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脏就负荷不了了，既然跨出了第一步，终究是不能后悔，我直接拨了沈萌的电话。显示接通，但没有声音，

“沈萌？”我试探着叫她的名字。

“嗯。”鼻音挤出的一个字让我根本无法判断她的情绪。

“我的短信你收到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好。”

沈萌始终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回应我，声音平淡，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自己的话题。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说。”

我思考了几秒，开了口，“从前有一个女孩儿，她整天都没心没肺的也没什么烦恼，这样的性格给了她很多的朋友。在她上高一的时候，认识了她那时的同桌，一个很文静柔弱的长发女生。她是从初中部直接升到高中部，而同桌是外校转来的，认识的人不多，话也很少，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在座位上看书，下课也不会离开。她不喜欢同桌闷闷的性格，所以两个人除了必要的沟通外也几乎很少说话。”

我的语速不快，语调轻缓，她安安静静的听，没有插话。

“后来有一天，是这个女孩儿的生日，她叫了很多同学放学后去她的聚会，但没有邀请她的同桌，在上课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张同桌递过来的纸条，她很诧异，因为同桌是个特别乖的女生，成绩很好，有时看到她趁老师不注意给别人扔纸条都会微微的皱眉。她打开之后，纸条上工工整整写了几个字，赵嘉洋，祝你生日快乐。并在最后画了一张笑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同桌会记得她的生日，在这之前，她们说过的话数都数的过来。”

我讲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转换了故事的人称。

“我当天收到过很多人跟我说的生日快乐，但很奇怪，那一刻我就是被这几个字感动了，我问她要不要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她把纸条传回给我，不去了，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亏欠她。她是当时的英语课代表，以她的性格收齐作业是件挺难的事，后来这些事我都会帮她，有时我收我的科目的作业时，就顺手也帮她一起收了，有时放学也会跟她一起走去车站，就算是我的车先到，我也会等她先走。渐渐地，她跟我的话也多了起来，放学回家还会偶尔打个电话，装作是问作业但又其实不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被老师冤枉，但具体的事我竟然忘了，只记得她没说话，就是趴在桌上哭，没有发出声音，但肩膀一抖一抖的，我觉得心好像被揪了一下，一时冲动在课堂上就站起来帮她辩解，后来她没事了我却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请了家长。”

“你喜欢她，对吗？”沈萌问我，语气很温柔。

“我不知道那样的感情是什么，但是我就是看不了别人欺负她。”

“嗯，你继续说。”

三十六、

“她在有一堂课上，主动牵了我在转笔的手，拉到课桌下，没有人看得到，我却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当时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样的感情，可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也就不会再去想太多的后果，可能那时年纪小没有什么责任感的意识，也可能是我太在意自己的感觉，会为了某一种对的感觉奋不顾身。

在我实习的时候，你出现，第一次见面你就偷笑我的幼稚，我当时还觉得挺尴尬。后来你发给我参考的毕业论文，你在年会上弹的riverflowsinyou，你一直都那么美好，对我来说，你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在发着光的女神，我越靠近你就越能发现你身上耀眼的光芒，让我心动却也让我觉得自己更暗淡。我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我的目光就开始离不开你，无论多少人在场我的眼里也只看得到你，尽管我真的很怕你会看出来。”

我讲到这里，觉得故事是时候打住了，我停下，她也没有说话，安静的我都能听到电话那边她规律有序的呼吸。

“沈萌。”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

“我不知道你会怎样看待这样的一种喜欢，我也忍了很久都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害怕，怕你排斥，更怕你因此而疏远我。我也想过永远都不让你知道，因为我想过后果，好像除了我们没办法再做正常意义的朋友，没什么其他的可能了，我喜欢你所以我有朋友以外的杂念，而你也无法再坦然接受我对你出于喜欢的好意，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既然说出的话，我也没办法再收回来，能让你了解我的心意，我也坦然了，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打扰你。”

沈萌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能感觉得到，但是你不说，我也不敢往这一层想。你不用太敏感，我尊重这样的感情，凡是出于真心的，都该被公平对待，谁都没资格去评判对还是错。可理解和真正去做不一样，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但是，我真的给不了你更多了。”

“沈萌，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求你给我什么，我也从来都没有奢望过我能得到什么。只是说完这些藏在心里想说又不敢说的，你还可以把我当朋友吗？我还可以继续对你好吗？”

“要怎么做，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你，做你自己觉得开心的事就好。但是以朋友的角度，我真的不希望你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你做的越多，我越是不忍心。我这样说，希望你能明白。”

“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