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李言借口去厕所，做贼似的溜下床，希希抱着毯子，忐忑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忧虑。
你讨厌我了吗？
想到这个，希希觉得一阵心酸和刺痛，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就算害怕被抛弃，也不曾有这种感觉。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李言在洗手间躲了几分钟，调整情绪，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做了各种心理建设，鼓起勇气，回去床上。
她想了很多，关于如何跟希希聊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才是对的。
希希背对着她，用毯子捂住脑袋，李言深呼吸，爬过去，揭开毯子，把人抱进怀里，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怀里的孩子正在无声的哭泣，瞬间，她的脑袋空白了，所有的说辞都被忘记。
你别哭，我不会伤害你的。
“怎么了？怎么了啊，告诉我，是不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
希希没有回答她，反而哭得更凶了，哭得李言心痛难耐，忘了一切。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慌乱的扯来纸巾擦拭眼泪，反复说些安慰的话。
她不理她，只是哭。
哭得累了，昏昏欲睡，希希觉得委屈，又说不出口，总不能真的说出心里话。
我觉得你不会喜欢我，我还对你提那些要求，我感到羞耻。
这些话永远都只能憋在心里，敏感又懵懂的心完全没有处理现在这种情况的能力。
李言已经不再说些“别哭了”的废话，只是轻轻的抚摸希希，祈望她能好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伤害了怀里的孩子，李言只能肯定一点，这必然有是她的责任。
对不起，我应该保护你，而不是伤害你。
“睡吧，睡吧……”
“仔。”
“嗯？”
“你讨厌我吗？”
“当然不！”
“真的？”
“真的，我发誓。”
“那你……以后还会吻我吗？”
“呃……”
什么意思？我刚才有回应你吗？我以为那是幻觉，我……我真是个禽兽，孩子，你知道我犯下什么罪孽吗？我该被关起来，永远不再见你，可是，我不能离开你，我该保护你的。
李言心里一团乱麻，希希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是默认了“不会”。
既然你这样想，我还能怎样呢？
“觉得讨厌就算了。”
“不是啊，这个、不是这个问题啊……”
“为什么不可以？”
“呃……”
原因太多，一时间无法列举，李言有点崩溃。
李言又不说话了，希希一下子就乱了，她翻过背对着李言，努力控制眼泪，其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哭。
一言不对，就又开始哭，李言不知所措，只觉得内疚，靠近去，把希希搂进怀里，试着讲道理
“我不是讨厌你，我喜欢你啊，你知道的，但是，我们不可以做那种事情，那是……恋人才能做的事情，是……是违反法律和道德的。”
“为什么？”
“呃，就是那样规定的啊。”
“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不，你有什么错呢？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这就够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对吗？”
“呃……”
“你不愿意了？”
“不，我愿意，只是，哎……算了，你别哭，也别乱想，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伤害你，更不可能离开你，好吗？”
“嗯……”
李言不想多说，她觉得怀里的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解释也是白费，说到底，只是一个过界的亲吻罢了，一觉醒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希希不明白，为什么李言一直要提“伤害”，她从未想过李言会伤害自己，能怎么伤害呢？
各怀心事，房间恢复安静，好一会儿，李言以为希希已经睡着，她却忽然翻过身来，摸着李言的脸，然后，就像刚才那样，毫无预兆的，再次吻上李言的唇。
这一次，没有深入，也没有多做停留，不等李言思考如何反应，气息已经消失。
我就要亲你，你能怎样？
不怎样……
上午的飞机，直航5个小时，下午抵达，打个车，20分钟就可以回家，剩下大把时间可以慢慢整理东西，计划晚餐。
李言试图让自己忘记亲吻的事，她始终无法搞明白希希的心思，12岁的孩子，确实不能算孩子了，也不是大人，在过渡的边缘，即将进入敏感的青春期，面对各方面的改变，身体，心里，还有学习环境。
希希要升初中了，按照王家的传统，她应该读XX，那是王家孩子们的母校，包括李言的妈妈也是在XX读。
李言是家里唯一一个被送去XX分校的孩子，因为分校校长和李言的妈妈是老同学，当时刚刚兴起寄宿制封闭式管理的“贵族”学校，一不小心就被忽悠进去了，在中考后李言还是回到了XX的本部。
她从没告诉过老妈，如果不是她天生具有很强的学习管理能力，她已经“堕落”了，那里面的生活和宣传介绍的完全不同。
那是一个微型社会，家庭出身，外貌，成绩，这三条，你必须占至少一个，否则无法生存。
校园暴力事件层出不穷，甚至逼死过小孩，李言永远无法忘记，那个跳楼自杀的孩子，年仅14岁，在跳楼的前一天，她还和李言说过一次话。
大概是无关紧要的内容吧，李言完全没有在意，也始终想不起来。
所有孩子默契一致的缄口不言，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人没了，再多钱也买不回什么。
李言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些事，包括她最爱的老妈和前女友，她努力忘记，因为她觉得那是“污点”。
回家后的第一餐，李言挣扎了一场，最后还是叫外卖。她发现自己的体力只适合加班，不适合操持家务。自从希希来了，她越来越敬佩家里的红霞阿姨，觉得她的工作非常有价值，她的地位无可取代。
李言一直悄悄观察希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她不能确定，也不敢去确定。
大白天，在床以外的地方，讨论那些事情，她办不到。
还是说点眼前的。
“感觉怎么样？还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好吃吧？”
“嗯，都好。”
“呵呵~明天就要上课了，没问题吧？”
“没有啊。”
“会不会太累了？”
“不累。”
“好吧，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就再请一天假，没什么的。”
“不要了，马上就要考试了。”
“对哦，没关系啦，你是我们……王家的孩子，肯定要读XX的，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联系。”
“……仔。”
“嗯？”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成绩。”
“呃，你的成绩？呃，还好吧？”
“不怎么好。”
“哦……别担心，我在你这个时候也不怎么好的，我的其他表兄弟姐妹们更是不提了，最后还不是该干嘛干嘛，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目标，再去朝着目标努力就行了，别担心。”
“他们都说你是家里成绩最好的一个。”
“那是后来的事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整天只想看动漫追美剧什么的，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的练习，都没兴趣。”
“其他的练习？”
“琴棋书画啊，你知道的，说来，你没有这方面的练习吗？还是……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找老师？天啊！我完全忘记这些事情了……”
“不要。”
“不想吗？”
“不喜欢。”
“呃，不喜欢就算了吧，我也不喜欢，当时就觉得很痛苦，后来稍微长大点，经常听到别人称赞，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点……也没什么帮助。”
李言和希希说话总是很随意，她的无心之言，听在希希耳里，就变了样子。
不管是家族的，还是个人的，希希都觉得那和自己无关，自己不算“王家人”。
希希默默低下头，有些沮丧
“我什么都做不好。”
“谁说的？别胡说啊，你已经很好了。”
“我什么都不好，成绩，琴棋书画，都不好。”
“那些根本不重要啊！”
“那什么才重要？”
“你……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啊，而且，你，你很善良啊，对我那么好，前些天，那啥，还安慰我，还给我做吃的，你才12岁，明明只是个孩子，就比好多大人还厉害。”
“……只要你喜欢吃，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呃，不要了，万一受伤怎么办，又是刀又是火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唔……”
李言有些疑惑，她觉得眼前的孩子越来越掌控，她已经完全说不过她，特别是“亲密接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