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陪着李群睡了一会儿，很快就醒来，她不想打扰她，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悄悄爬下床去，计划晚饭。
出去吃，或者在家做，两相权衡，她决定在家做。
希希已经起床，在房间看书，李言进去的时候她正看得专心，也不知是太专心还是不想理，她没有抬头去看门口的李言。李言盯着她看了几秒，原本复杂的心绪归于平静。
以前，留下的理由只是关于原则，现在，还多了希希，李言没有犹豫的余地。
“希希”
“嗯？”
“我们去买点菜吧，好不好？”
“好。”
“你可以帮我吗？”
“可以啊。”
李言没说帮什么，希希就答应了，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她们也建立起了生活的默契。没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培养的，李言相信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我和我爱的人，也只是时间问题吗？李言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
晚饭弄得比较简单，三菜一汤，已经是李言可以完成的极限。幸亏有希希捧着iPad在边上指挥，还帮忙她打下手，否则，凭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顺利完成。
守着马上完成的一锅煲汤，李言还在和自己的律师打电话，这已经是第三个电话，她在安排给李群转钱的事。
过去八年，她养李群的钱大部分是自己赚的，小部分是父母给的零花，从未动用过家族信托这部分。现在，她要一次性支出十万美元，再加每个月定期支出一万，就等于一年要支出二十多万美元。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万一被她妈知道了，肯定会惹起风波，她不想老妈为这些事情生气，而且，她理亏啊，就是出柜了，她还是理亏。
总之，她的内心感到不安。当然，她宁愿被老妈收拾，也不愿让李群感到压力，甚至失望。
准备好饭菜，李言嘱咐希希先坐下，她去叫人。
李群正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赖着，李言嗅了嗅自己的手，确定洗干净了没味道，这才扑上去。潜入被窝，把人拦腰搂进怀里，温柔的亲吻，就像过去那样。
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怀里温软的身体，这每一寸皮肤，所有的温度，曾经，全都属于她，她用尽一切去爱护，依然什么都留不住。
为什么我留不住你？
“吃饭了。”
“嗯……”
“我做的哦。”
“嗯？”
“我会做饭了。”
“嗯，很好啊。”
“你……想吃吗？”
“不然呢？”
“对哦，呵呵~我帮你穿衣服~”
“嗯。”
李群过了几秒才反应到李言话里的内容，她没想过，李言还会有留下她的想法，她总以为，一定是，她跟她走，或者不走，绝不会是她留下来，或者不留。
李言还是两头顾，两头都顾不着。希希本来话不多，现在变成了彻底不说话，李群习惯了李言追着她说话，很少主动开口。所以，李言只能左一句，右一句，吃个饭也不安生。
李群忍不住了，提醒她
“你好好吃饭。”
“唔……”
“这些真的是你做的？”
“嗯啊，怎么样？”
“很好吃。”
“嘿嘿~”
“我还想睡，等会儿可以继续睡吗？”
“当然可以。”
“你的床很舒服。”
“你喜欢吗？”
“喜欢又怎样？”
“呃，呵呵，没什么，快吃吧。”
喜欢就留下来啊！
这种话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
既然你也不说，我也不说，那我们都别说了，做吧。
彻夜缠绵不休，早上睡到自然醒，李言完全忘记为希希准备早餐，倒是希希记得为她煮早餐和咖啡。
希希以为自己不能睡，她忍不住去想隔壁的李言在做什么，她会对那个女人做什么，结果，她还是到时间就睡着了，她对自己感到失望，为什么会睡着？想睡就睡吗？一点不在乎吗？
再怎么在乎，小孩就是小孩啊……
李言的咖啡一定要放糖和奶，口味非常孩子气，希希是小朋友，不被允许喝咖啡，偷喝李言杯子里的咖啡，只觉得像中药，虽然有点点甜，点点香。味道不如李言常喝的啤酒，冰冰的小麦啤，没什么酒精味，还有麦香。
希希只想为李言准备早餐，做到一半又忽然觉得很为难，她本想去敲李言的门，仔细想想，不太对，最后只能把一份做好的早餐放在厨房岛台上，就那么放着。
如果李群不走了怎么办，如果她留下来怎么办？希希不敢去想这件事。她能感觉到李言的心情，她那么喜欢她，如果她能留下来，她肯定会很开心，可是，那样的话……
我就不能留下来了。
希希回到房间，顺手抱起那只海豚，这两天，她已经习惯时刻抱着它，它是李言为她挑选的第一个礼物，她想，如果她要搬去学校，也一定要带着它。
万一学校不准带怎么办？
那就不去学校了。
希希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找出李言为她整理的文档，这里面有她名下所有财产和她的信托相关资料。翻出房产文档，这里面有两个子文档，一个是写在她名下的新楼盘，位于学区中心，李言提过一次，已经交房，但是没有装修计划。一个是写着她和母亲名字的老房子，依旧位于学区中心，历史“悠久”，距今已经十几年。她曾经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这个位置极便利，可以走去上课，楼下就有麦当劳。李言说，一直有经纪人想找她租这个房子，她觉得为了一个月几千块的租金就把房子弄脏没必要，所以一直空着，还请了人每月去打扫一次清洁，定期通通风，驱驱虫，什么的。
搬回那里吧！
信托给的生活费完全够生活了，李言说过，那大概是市平均工资的十倍，虽然不知道市平均工资是多少，反正够生活就行了。
就当没有遇见过吧！
忽然想起这句话，眼泪毫无预兆的涌出来。希希想起第一次相遇，李言穿着一身黑，胸前插着白花，呆呆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神，藏着一丝火焰，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时候，她向李言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然后李言才为她站了出来，事情原本是这样的。
李言有点恍惚，睁开眼睛，感觉到怀里熟悉的温度和味道，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
她们住在一起多年，永远是李言先起床，早的时候6点，正常时间7点，而李群从来都不用早起。在正式签约向日葵画廊之前，她都是在家零散的画画，过着没有规律的生活，签约之后也没人管她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另一方面，李言从不要求她做任何家务，对外总是说她在家工作，搞创作很不容易，什么的。
看看表，已经11点，李言慌忙起身，第一反应是去隔壁看希希。
轻声开门，伸出脑袋去，发现希希趴在书桌上，怀里抱着海豚抱枕，似乎睡着了。
李言微微皱眉，深感愧疚，轻手轻脚的上前去，抱起希希，放回床上。这么大的动作，希希几乎是一下子就醒来了，她伸手搂住李言的脖子，孩子气的埋在她怀里。
李言满心愧疚，柔声道歉
“对不起啊，我睡着了，饿了吧？我马上去做东西，或者，叫外卖好了，现在做也来不及了……”
“嗯……”
“还想睡吗？那你先睡着，我弄好了叫你。”
“我做了早饭，在厨房。”
“啊？”
“为你做的。”
“哦……呵呵~谢谢。”
“你喜欢吗？”
“肯定喜欢啊！”
“你会吃吗？”
“当然了，我会全部吃光的。”
“嗯……”
“你想睡就再睡一会儿，不想睡了就起来吧，我们一起去挑外卖，好不好？”
“嗯~”
牢牢抓着李言的领子，就算她身上有陌生香味，希希还是舍不得放开，也不想去计较。明明刚才还想着决裂，现在立刻就忘了，只想能被李言多抱一会儿。
希希在厨房帮李言洗杯碟，陪着李言吃那份冷掉又重新热过的早餐，一起挑选外卖，就像过去那些周末一样。最后，她眼看着李言新煮了一杯咖啡拿进卧室，知道那是为李群准备的，原本愉快的心情又落回了谷底。
收洗干净，希希看着没有关好的卧室门，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好奇，她想看看李言在做什么，会做什么，有什么不一样。
对你而言，我们有什么区别呢？她究竟能给你什么？
透过门缝，首先看到的是李言的背影，她埋在那个女人的胸前，那个女人仰躺在床头，手里端着咖啡杯，笑着，低头看李言，胡乱抓揉李言的头发。
别闹了，痒
唔~我也要吃我的早餐
你到底要多久才能断奶？
永远都不要~咩咩咩~
哈哈~好了啦，咖啡要洒了
没关系
不行，让我放好
唔……
希希不敢停留，匆匆瞥了一眼，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出来，李言的语气和态度，与平时完全不同。
她那么开心，还撒娇，就像个孩子。
如果她留下能让你开心，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她走了，我能让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