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春游和普通年会差不多，在滨江路的酒店吃了自助餐，又在就近的地方玩儿了一场。今年，柳律雅说，必须要有些春游的气息，不能以聚餐为主，所以，今年的春游安排在近郊的桃园。
自己开车还是公司统一安排呢？经过调查，大家都愿意自己开车，觉得方便，反正每个人都有车，实在有人没车或不会开车的，老板亲自载。
李言默默算了下，不会开车或者没车的，全部是女孩子，柳律雅也是闲得慌。
终于，考验来了，第一次，李言要把自己的大T开出市区，虽然距离很近，她还是有些忐忑。万一摆在路上怎么办，那就太丢脸了！为了争口气，她用一晚上把电充满，祈祷别出任何意外。
作为支持新能源的一份子，她可丢不起那个脸。
头天晚上就把东西收拾好，基本上全部是希希用的，次日一早，又把东西点了一遍，还做了简单的鸡蛋三明治带到路上吃。
李言做东西的时候，希希守在边上看，看得特别仔细，偶尔提问。李言知道她是想学着做，心里很感慨，回想自己12岁的时候，还是红霞阿姨给穿衣服，吃饭的时候只动筷子，别的什么都不管，所有食材都处理得恰恰好入口她才吃，排骨的肉都要从骨头上剔下来，因为她不喜欢任何啃咬的动作，觉得不斯文。长大后回忆，那段时间应该是“偏执症”发作了。
往事不同今日，李言觉得，那种生活并不健康，如果希希愿意学着做家务，她会很高兴，就算希希的学习成绩不够好，她也不会一味责怪她，至于琴棋书画，想学就学，不想学算了。
重要的是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希希帮忙洗了一篮子草莓和车厘子，还带上一板养乐多，放进装有冰袋的保温箱内。李言看她那么积极的帮忙，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明明想着不要随便碰，却又时常控制不住喜爱的心情。
这应该没什么吧……？
装好东西，出发，希希明显有些兴奋，李言悄悄看她，心里坚定了五一节出远门的想法。
开了大约两个多小时，跟着大部队，终于达到这次的春游目的地——桃园。
桃园是典型中式建筑，从围墙外就能看到连绵不断的桃红李白，一片春光浪漫。园子最中间是一大片湖泊，湖上有古色古香的亭台，湖边有钓鱼台，整齐的摆放着一排座椅。
12点开饭，现在才10点，李言决定带希希到处逛逛。
柳律雅原本在二楼的阳台俯瞰整个桃园，盘算着今天要玩儿些什么项目，忽然看到了李言，牵着一个小女孩，正往湖畔去。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确实是个小孩。
这是传说中的小姨？！
柳律雅飞速下楼，无视和她打招呼的员工们，直奔李言而去。她的脑袋里闪过很多奇妙的联想，八卦的血液彻底沸腾。
“李言！”
“唔？”
“你……来了？”
“呃，对啊，刚到，带我侄女逛逛。”
“这是你侄女？”
“对啊，我侄女，王希，希希，这是我的老板，柳律雅。”
李言低头跟希希介绍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希希有点怯，紧紧挨着李言，抬头看这个比李言还高一截的人，比想象年轻很多，她以为老板应该都是年纪大略胖的老男人。
柳律雅俯视着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儿，几秒后，换上和善的笑容
“你好啊，你可以叫我小雅哦，怎么样？”
“……”
“你别怕嘛，我很好玩的哦~”
见柳律雅试图用对付小朋友的方法和希希说话，李言有点头大，希希真的不是普通小孩子，而且普通小孩子12岁的时候你也不用以三岁的语气对她说话。
“咳咳~你可以叫她希希，正常的叫就行了。”
“我哪里不正常？”
“没有，我们逛一圈就回去，12点开饭吗？”
“嗯啊，你饿了？”
“不，我很期待。”
“李言你一定要打官腔吗？能不能像普通人那么说话？”
“呵呵~这就是普通的啊，你是不是没睡醒，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哼……”
柳律雅忍不住哼哼了一声，又发现希希在看着她，立刻收起情绪，一伸手，把李言扯到面前，转过身，小声质问李言
“你明明说的小姨！怎么带她女儿来？”
“你怎么知道是她女儿？”
“不然呢？”
“没有不然，那孩子很敏感，你别闹，吓到她。”
“哟，这么紧张？”
“对啊。”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小孩嘛……”
“……”
李言没有答话，她僵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她想起希希靠在怀里时的体温，她粉嫩的唇，漂亮的眼睛无邪的凝望着她，莫名的罪恶感让她无法思考。
柳律雅自顾自的望天，她没想到李言是喜欢孩子的人，她以为李言肯定很讨厌孩子，绝对不去有大量孩子出没的公共场合，那种。
开饭时间，店主亲自敲响一座大钟，响声传遍整个园子，甚是热闹。
李言牵着希希在边上看，希希抬头对李言说话，李言低下头把耳朵放到希希嘴边，希希说话的声音很小，她就低下头去迁就她，而不是教育她该大声些。她已经习惯这个动作，习惯随时低头查看希希的状态。
她可以牵着希希的手同时做很多事，逛街，买咖啡，去ATM取钱，在收银台付款。就算是人来人往的百货，她也不轻易放开希希，让希希独自在任何地方等待。
她似乎患上了多虑症。
希希性格羞涩，这在李言小时候是不被允许的，家里的每个孩子都得从记事起学会应酬，大声清楚的叫人，绝不能叫错，搞清楚敬酒顺序，上下车的顺序，各种礼节。
李言不要希希去学那些无聊的东西，她要希希自由自在，快乐的长大。
“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样是为了提醒大家该吃饭了。”
“定好开饭时间，到了时间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对啊，现在是这样，但是以前不是啊，古代人没有钟表，对时间的概念模糊，又没有电话，所以。”
“哦……”
“你喜欢吗？我们也可以在家放个小钟哦。”
“真的？”
“嗯啊，我……我们先进去吧，饿没有？”
“嗯~~”
李言差点说“我外公家以前也有开饭的钟”，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最近，她努力避免提到外公，因为每次提外公都会让她和希希陷入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