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希希想起了以前父亲家的园艺师，每周上门一次，打理偌大的花园，那大概是在希希七岁时的事，花白头发的园艺师，盯着她，表情僵硬，呼吸急促，嘴里说着奇怪的话，哄希希让他抱，抓住希希的胳膊，带到工具房，吓唬她，不让出声，脱下裤子，当着希希的面玩弄自己的器官，关键时刻，保姆出现，斥退了园艺师，抱走希希，后来，保姆仔细的检查了希希的身体，反复问她有没有被碰到，再后来，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园艺师。
当然，李言和那个园艺师不一样，李言绝不会伤害她，那么，现在是怎么了？希希不解，伸出手去，轻轻摸李言的脸，担心的询问
“仔，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
“仔你……你没事吧，不要骗我。”
“我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呼吸不过来……”
李言终于绷不住了，开始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这种窒息感，夹杂着一阵阵的晕眩，让她很无力。每次坐飞机，李言都要去找心理医生开镇定剂，以求安然渡过那几个小时，长途飞行的话，她基本上是“只求一死”那种。她陪李群去过大溪地那次，真是差点死在路上。
希希见李言明显不对劲，吓一跳，赶紧坐近些，摸摸这，拍拍那，孩子气的唤李言，就像李言真的快死了似的。
闹了几下，希希的脑海里闪过年迈父亲的模样，垂死时的挣扎，不甘的眼神，可怜又可怖。她忽然就怕了，怕得扑进李言怀里，紧紧抱住。
李言本来还在忙着难受，希希这一抱，把她给敲醒了。软绵绵的身体，温热的香味，孩子气的声音不断的唤着“仔”，李言试着抱住怀里的绵软温香，实实在在的触感，舒服，安心，她想起前女友，想起初恋，想起老妈……
李言埋下头，贴近希希的耳朵，想解释一下自己的狼狈，又不好意思开口，多番犹豫，僵在原地。希希感觉到她的气息，扑打在耳边，现在的姿势，那么贴近，生病那几天，李言也抱她，可那时不一样，现在，希希忍不住开始想李言是个T这件事，这件事会带来什么？
为什么带她回家，对她那么好，难道是……？
不对，不是这个，希希抽出抓在李言腰上的手，试探着摸李言的头，她感觉到了李言的情绪，一点点，从呼吸和味道里面，还有心跳，她甚至听到了李言的心跳声，频率不对。
“仔？”
“嗯……”
“不要怕。”
“……”
“我不知道你……”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对不起……”
“没有，没有对不起，谢谢你陪我来，我很开心。”
“唔……”
“下次……”
“下、下次？”
“下次换你选，可以吗？”
“呃，哎，对不起……”
“晚上吃什么？”
“啊……”
希希忽然问了个实质性的问题，成功拉开李言的注意力。
美食是李言的第二大爱好，她是那种绝不会“将就吃点”的人，她一定要讲究的吃每一顿。为了这个，李群还和她吵过架，依旧是认为她太娇惯，李言觉得委屈，她就是喜欢吃，从不浪费一粒米饭，怎么就娇惯了呢？
一开始思考食物感觉就轻松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被吓到，李言觉得饿了，想大吃一顿，最好是有嚼劲的肉，大块的，香喷喷的。
“去吃土耳其菜吧，怎么样？”
“嗯，好。”
“忽然想吃他们的烤肉了，肚子都……”
咕咕～～～
正想说咕咕叫，就真的咕咕叫了，刹那间，李言彻底的僵住，只觉得万分丢脸，无言以对，没脸活了，本来还想放开希希，这下反而抱得更紧，不让希希看她脸红。
她怀里的希希跟着愣了一下，闷声笑起来，笑得李言的脸愈加红，坚决抱紧，不准备放了。
李言的怀抱太热，混着薄荷味的香水，希希觉得有些晕，也说不上为什么，试着推了推李言，推不开，只好“求饶”
“仔……”
“嗯。”
“没法呼吸了……”
“哦。”
试着放松一点，并不放开，希希想抬头去看李言的脸，动了动，李言感觉到，本能的收紧了怀抱，完全是孩子气的任性。
希希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挣脱不了只好认命，反正李言的怀抱又暖又舒服，说不定哪天就被其他女人抢走了。
其他女人？
希希忽然想起什么。
“仔。”
“嗯？”
“你以前在申城的时候，是不是有女朋友？”
“呃，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漂亮吗？”
“这……”
这怎么回事？怀里的孩子，不是还小么？怎么会问这种事情，而且，李言无法确信，自己的身份，究竟什么时候被希希知道的……
希希见李言不回答，闷了闷，不再追问，话锋一转，回到食物上
“我不吃羊肉的……”
“啊？”
“那个烤肉……”
“哦，没关系啊，我也不吃羊肉的，有牛肉和鸡肉啊，我知道有一家做得非常好，就算是羊肉也没有膻味，放心。”
“嗯。”
同一时间，希希和李言都想到了这个。两人都不吃羊肉怕膻味，算不算是一种遗传的羁绊？
土耳其菜是古老的三大菜系之一，可是在江州一直没什么人气，只有烤肉这部分被保留，柳律雅曾经和李言讨论，觉得这菜系是“奇葩”，进而觉得李言的口味很“奇葩”，加之柳律雅知道李言怕羊肉的膻味，就觉得李言何止是奇葩，还是个M，欠虐。
赶到某家人气兴旺的烤肉馆时李言的肚子都叫得沙哑了，希希抓着她的手，有些忐忑。平时吃牛排就算了，现在连烤肉也不放过，希希的口味随妈妈，较清淡，不管是膻味还是腥味，她一律无法承受，脆弱的肠胃忌许多食物。油腻了，辛辣了，稍微有点不新鲜了，都会让她起反应，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一吃就中招。
熟门熟路，李言直接牵着希希进包房，点了些常吃的东西。因为饥饿感的驱使，有点多了，李言也没在意，想着打包回去下酒，反正明天还可以休息。边上的希希什么也不清楚，一切随李言，默默的担心回家之后就拉肚子，那感觉可不好受。希希忐忑的模样让李言很想摸摸她，抬了手又放下，除非是生病那种特殊情况，李言不便随意触碰希希，特别是希希已经挑明她身份的现在。
菜一个个上来，李言点了最传统的羊肉和老板推荐的鱼肉，给希希点了牛肉。开动之后，希希看李言吃得香，试着尝了点李言盘子里的羊肉，果然没膻味，连一点腥味都没有，油而不腻，香味独特。搭配上最传统的奶油米饭和大量蔬菜，特色酸奶，还有李言特别为她点的一份水果沙拉，基本上可以平衡掉这顿烤肉的重口味成分。
李言给希希要了鲜果汁，给自己要了酒，希希主动申请为她倒酒，李言觉得开心，一开场就多喝了两杯。希希不知道李言的酒量，那实在是很差的，她说能喝一瓶啤酒，就真的只能喝一瓶，多一杯就会立刻倒下，比什么都准。
很快喝了半瓶下去，李言的状态有点high，和希希聊天的内容越来越广泛，最后，希希再次把话题扯回“女朋友”身上。
李言一声叹息，决定自首，坦白一切，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12岁的孩子，已经有判断力了，她作为监护人，有告知真相的义务。
首先，李言是个T，这一点不用过多介绍，李言也不想问希希怎么会清楚，随便上网百度一下，还能不清楚吗？几百块的手机都可以上网的时代没有秘密。
然后，关于在申城的那位女朋友，可以称之为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