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希？”

“……”

“好了好了~啊！那边有棉花糖！”

“……”

本来只是有点无语，最后变成真的无语，希希看着李言一脸向往的眺望不远处的棉花糖店，孩子气的无奈，笑了笑，主动抓住李言的手，往那棉花糖店去。

李言低头看看手里的孩子，一瞬间，莫名感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她。

别怕，我会保护你，等你长大。

以“大病初愈”为借口，李言不许希希参加一切“高危”游乐项目，其实是她自己有恐高，而且对密闭空间无力，旋转的东西也会觉得头晕目眩导致恶心呕吐。

李言的身体看上去还不错，其实5岁前做过手术，先天性心脏病。从那之后，妈妈对她异常宠溺，到了后来，父母离异，双方都弥补似的加深了对她的溺爱，催婚什么的，也只是说说，只要摆出不高兴的脸，不管是父亲还是妈妈，都不会啰嗦，一切随她。

这样被溺爱着长大的李言，运气特别好，从读书到工作，一路顺遂。

然后，有一天，理所当然的以为会在一起一辈子的女友提出携手出国发展，李言犹豫了很久，觉得实在办不到，只能分开。表面若无其事，笑着祝福对方，还开玩笑说随时回来，免费陪床。当时就忙着找家乡的公司跳槽，说想回到父母身边，过有房有车没负担的生活，一切都很正常的模样。

李群没和她多说什么，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作派，很快就办完出国手续，利落的分家，毫不犹豫的离开。

李言推迟了回家的日期，晚了大约一个月，颓废沮丧，形单影只，酗酒到胃出血，暴瘦了十几斤，多亏老同学乐静的悉心照顾。来来往往间，李言迷失了，投入温柔的怀抱，企图忘记一切。

乐静和李言一样，同是江州人，大学去了申城，现在也还留在申城发展，和李言时有联系，严格算起来，是李言人生中的“第二个女人”。

那一个月，李言忽然明白，自己并没表面那么坚强理智，甚至是懦弱的，在感情方面，很弱。

李言见到希希的一瞬间，莫名其妙的，产生出一种奇特的责任感，她觉得被救赎了，只要保护照顾这个孩子，一切都会像长大的过程那样，顺遂明朗起来。

这些怪异的私心希希是肯定不知道的，这次的生病事件让希希对李言有了基础的信任，还是会犹豫，撒娇只敢每天一次，尽量控制孩子气的一切行为。

自从年迈的父亲过世，希希很清楚自己处于什么地位，是没人要的孩子，没人会无私的保护照顾你，必须得坚强起来。

李言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太过童话故事，难以置信。

游乐项目没有玩儿得尽兴，零食倒是吃了不少。最后，李言摸着自己的肚皮，愉快的提议回家，希希拉着她的手，看着不远处高大的摩天轮，眼神请求。

“呃，都五点了呢，差不多回家了啊。”

“……”

“……希希？”

“嗯……”

“想去吗？”

“可以吗？”

纯洁无邪的眼神，万分期待的盯着李言，答案已经分明。

李言咬咬牙，顺了希希的意。她心里万分紧张，关于恐高这种事，真的没什么特别理由。

以前，读书时期，李群常说她，太娇生惯养了，所以有那么多毛病。因为老婆大人总是对的，她就默认了，心里小小的委屈，生根发芽，到工作的时候，忽然开始拼命，不管多累多忙，从不松懈，就是为了向李群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算是娇生惯养，也有顽强的生存能力，就算身体有许多缺陷，一样能完成健康人都不能完成的强度。

前尘往事如此，当下，李言还是觉得紧张，工作再厉害的人，也会怕高啊……

坐在摩天轮的小船舱里，李言埋头看手机，不断整理客户资料，查看邮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身边的希希正孩子气的东张西望，透过窗口看外面的风景。

这并不是希希第一次坐摩天轮，只是她很久没坐过了。上次坐摩天轮的时候，被误会是爷爷的父亲和忽然消失的老妈一起，买了棉花糖，还有冰激凌，“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虽然一直觉得父母的关系不对劲，她还是很开心。

对于她而言，摩天轮这个东西就等于“幸福”，因为每次坐的时候都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想到这个，希希愣了一下，回头看李言，喜欢吗？

李言正低着头看手机，微微皱眉，似乎在处理什么难事，她常开玩笑说自己是“靠脸吃饭”，希希从不接话，心里却在孩子气的频频点头。

轮廓鲜明，眉眼英武，细致的双眼皮，丰满的唇，时常不自觉的微微撅着，一条很深的下巴线，这些都是遗传标志，李言遗传的应该不是老妈，因为希希和她老妈的血缘可近了，大家也没什么相像的地方。

偶尔，李言会戴帽子，秋冬的软呢爵士帽，春夏的巴拿马编织草帽，这时，李言会把头发全部梳起来，做老派打扮，就像她们一起看的《大西洋帝国》里那些角色。李言的轮廓可以hold住帽子，也可以hold住露额头发型，近乎完美。

李言一直深得女孩子和女人们的喜欢，她温柔爱笑，十分讨喜，让希希很是纠结。希希曾经梦见过李言，内容大概为李言终于还是被某个女人拐走了，丢下她一人，再次孤零零，醒来后害怕又失落，悄悄去看身边躺着的李言，无知无觉，睡得正欢。她轻轻触碰李言的眉，鼻尖，下巴，确认这个人是活生生的存在，没有消失。

你会为了女人抛弃我吗？

希希想起自己的老妈，有人曾经跟她说，老妈是因为年轻男人抛弃了她和父亲，这换在李言身上，大概就是差不多的情况吧，希希不敢多想，她没有任何反抗和阻拦的能力，毕竟李言只是她的侄女，没有义务抚养她。

真是复杂的血缘关系。

摩天轮终于升到了顶，希希拉了拉李言的袖子，让她看外面，这城市最标志性的风景，此刻尽收眼底。可惜，李言一点观赏的心情都没有，她握紧手里的手机，为了避开窗外的风景，故作镇定的盯着希希，看得异常专心，专心到希希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好奇的和李言对视。

怎么了？

希希摸摸自己的脸，不确定李言在看什么。

“仔？”

“嗯？”

“怎么了？”

“没有啊。”

“我脸上有什么吗？”

“呃，没啊，好好的。”

“那你看什么？”

“呃，好、好看，就、看，呗。”

李言卡住了，就像逐渐没电的机器人，表情也很僵硬，呼吸有点乱，眼睛黏在希希身上不移开，这反应，让希希有点无措，不懂李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