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想了半天才敢和舅妈说李言回来了的事情,结婚几十年,他一直都怕她,她一直是家里管事的那个人,她负责掌管一切,包括他们的女儿,她制定生活的规矩,包括女儿的生活。
舅妈气得立刻就想找李言算账,被舅舅拦住,让她看在死去姐姐的份儿上,舅妈想了想,决定给死人一个面子,至少今天不去计较。
晚六点,李言和李群一起打车回家,李群认出老宋的车,上楼之前,她嘱咐李言,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忍着。
“只要你安静的陪着我,就是最好的支持,明白吗?”
“我知道。”
“千万别冲动,别管发生什么,你只管陪在我身边就好。”
“嗯,放心,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仔……”
“我知道,别怕,我会陪着你,没人能分开我们。”
“不要硬来,知道吗?”
“我知道。”
李言握着李群的手,语气淡定,她是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反正她要和李群在一起,一起来,一起走,或者一起留下,她都可以。也是混迹江湖近十年的人,脸皮厚起来,她自己都怕。
李群就比她紧张多了,她一直很怕自己母亲,从小如此。
一场食不知味的鸿门宴,味同嚼蜡,在座的每个人都脸色凝重,各怀心思。
李群紧张得根本吃不下东西,她不敢看母亲,不想看老宋,只能偷偷看李言,或者向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言赤裸裸的盯着老宋看,这个她讨厌至极的男人,就算错的源头在李群,她也要站在李群这边,在李群这里,她从来都不讲道理,只讲心情。
老宋也看李言,李言明明是李群的表姐,李群父母对她的态度却很怪异,李群对她的态度更怪,她们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李言也住酒店?为什么?他有些摸不准李言究竟是什么来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舅舅战战兢兢,一心想着,如果老婆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拦住她。
饭桌上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直到舅妈开口
“李群你吃完饭跟老宋回家,嫁出去的女儿别老往家里跑,你们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瞎闹什么,你想气死我吗?”
“……”
“听到没有?”
“……”
李群没有说话,她没有继续动筷子,更没有吃东西,她甚至忘了呼吸,脑袋一片乱。
她身边的李言也愣了,舅妈还是这个处事风格,和她印象里一模一样,换在过去,她已经没大没小的出声顶撞,今天,她答应了李群,必须保持安静。
舅妈看李群不说话,一下子来气了,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和你说话呢!哑了啊?!”
“……”
“不想吃就别吃了,现在就和老宋回去!”
“不……我要和他离婚。”
“你疯了吗?你又要发疯是不是?!”
“……”
越说越来气,舅妈站起身,抓起刚放下的筷子,朝李群扔过去,她身边的李言反应极快,一抬手便挡掉了这飞来的凶器。
李群愣了一下,看向李言,李言无辜的看着她,不说话。
李言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舅妈,她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目光停留在老宋身上,语气坚定
“你先回去,我明天给你交代。”
“妈……”
“别说了,我没管好她,是我不对,你放心,我明天给你交代。”
“……”
老宋不再多话,直接起身,和一直默不作声的舅舅打了一声招呼,先一步走了。
大门刚关上,舅妈冲进厨房,拿出菜刀,啪的一声拍在饭桌上,问李群是不是想害死自己父母。舅舅吓得不能动弹,见到刀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老婆,连声说算了。
忽然出现了“神兵”,李言瞬间警惕起来,捏着筷子,站起身。
李群坐在原地,没有动,也不做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舅妈见李言居然先有反应,还站了起来,瞬间,所有的不满全部指向李言。
“就是你!带坏我女儿,她好不容易走上正路,你又来了,你想害死我们一家人吗?!”
“舅妈,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啊。”
“你还有脸跑到我们家来,你要变态就一个人去变态,别拖上我女儿一起!”
“……”
“我把她养这么大,培养成人才,不是给你糟蹋的!”
“……”
“告诉你,我绝不会让她再走歪路!”
“……”
“你们想继续搞那些变态的事?可以,除非我死!”
“……”
舅妈越骂越激动,摆出一副要和李言同归于尽的样子,恨不能把李言生吞活剥。李言没有接话,她不想继续激怒本就易怒的舅妈,反正那些话她都不是第一次听到,一把年纪的人了,被骂几句也不会怎样。
原本安静坐着的李群忽然站起来,李言以为李群是想走了,觉得先走一步也不错,很可能永远得不到父母的原谅,更别提支持,太过勉强对谁都不好。
舅妈和舅舅也以为李群是想走了,舅妈想上去拉李群,不准她和李言走,舅舅则死死拉住舅妈,期盼李群和李言赶快走,别出什么大事。
李群并没有去拿包包走人,相反,她走到父母面前,当着父母的面,抓起桌子上的菜刀,第一次,大声的,颤抖着,用完全崩溃的情绪,对自己母亲吼出一句话
“还给你!”
话音未落,她忽然举起菜刀往自己手臂上砍,刹那间,空气都凝结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两步之遥的李言,她已经来不及去拉李群的手,她用尽全力扑过去,用手去打刀,无奈李群用力太狠,李言身手再敏捷,也不能完全避过每天切菜剁肉的那股锋利,哗啦一声,血溅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