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也觉得童龄威不像是需要保护的人，换掉定制西服，换下玳瑁框眼镜，换上一套HM的打折套装和眼镜城的廉价眼镜，就可以假装是新来的实习生了。她这安全助理，和安全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

外表并不能说明问题，日久见人心，既然王欣凌坚持要她来，那肯定有来的必要。

李言相信王欣凌从来都不是表面上那么无聊。

工作不如想的紧张，无时无刻，不是在思念。

李言感到沮丧，回忆牵手的那天，就像是做梦，一场理所当然却无故幻灭的梦。

这段时间以来，李群和她只见了三次面，而且每次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最多让她牵个手，想亲密都没机会。

最后一次到了公寓刚进门，舅妈电话来，死活把人给催走了，李言在边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那一刻她才明白，很多的事情并不因为时间改变，她还是怕，李群也怕，根本不敢让长辈知道她们恢复了联系。

没两天，李群一个电话过来，要跟着经纪人去上海，待多久不知道，画廊的大老板从纽约来了，看样子真的要开分店。

李言一直以为画画的艺术家不被俗世烦扰，到今天才明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又不是梵高莫奈。她有点懂了李群那句话的意思，又不敢确定什么，想劝说不画了，又觉太蛮横幼稚。

总之就是不得见。

连续工作了几周，李言迎来第一个假期，七天，童龄威要和王欣凌去旅游，李言没想到她们会不让她跟。去什么香格里拉，那地方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气候复杂多变，县城海拔都有三千多米，不小心就会产生高原反应，就童龄威那瘦弱的身体，李言想起来就摇头。

老板说了算，担忧只能放在心里。

忽然得到假期，潜伏在心里的思念立刻疯长。

休息的第一天，睡到下午，胡乱吃些东西，浑身不舒服，打老同学们的电话，个个都有事忙，都成家立业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

拖拉到晚饭时间，忽然想起慕医生，聊聊天也好，心里憋着一堆话，以及一个始终想不通的问题，或许能得到点开导。

约见在一家挺红火的泰国菜餐厅，多日不见，寒暄起来就像是老友，自然又和谐。

吃吃喝喝，聊些趣事，关于那疯狂又神秘的跟踪狂，在安装了警报系统后没再出现在家附近，转战诊所。

李言依旧是安慰，心里却更加怀疑是某个病人所为，没有邮票的信，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诊所？总是有谁送过去，而且那人的出现没有引起工作人员注意，最大可能便是病人。

慕医生个人觉得家里安全了就好，追到家里会危及女儿安全，若是办公的诊所就无所谓，也不会独自出入，本来想加班的行程都取消了，不给对方留下机会。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个私调查一下？”

“你也说无从查起，恐怕作用不大。”

“我是业余的，不能和他们比，我老板好像有认识的人，回头我找她要个联系方式。”

“太麻烦了吧？”

“没什么可麻烦的，找上门的业务，有什么不好，不过，看这持续的时间，挺久，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有可能是某个病人？”

“呵呵~你终于还是说了。”

“你知道？”

“不，不觉得是哪个病人，只是觉得你有想法，但是没告诉我。”

“好吧，那我现在说了，你觉得呢？”

“我现在手上的病人没有哪个有这方面的倾向啊。”

“那可能是身在此山中了。”

“云深不知处？”

“哈哈~这怎么就对上了？不过呢，如果请来私调的话，也会从你的病人入手，是免不了的一个方向。”

“那恐怕就真的不行了，我不能泄露病人的资料。”

“可是他们威胁到你的安全了。”

“不谈职业准则，我也有责任保护他们。”

“容我从一个保护者的角度来说，我也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我的老板，但是，如果那威胁到了我的自身安全，我是不会犹豫的。”

“你要怎样？”

“保护自己是首要的，好歹离远点吧。”

“就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是谁。”

“所以要查啊。”

“不能泄露病人信息。”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怎么又对上了。”

“不对吗？”

“对。”

越是聊，越是觉得有趣。李言庆幸自己回家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那么的有意思。

既然那么有意思，就不能放任不管，朋友这东西，一不小心就变成一辈子的，那如果疏忽了，出事了，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李言琢磨着以自己的名义找私调，不知者无罪，慕医生守她的职业道德，自己行自己的职业风范，又不矛盾。

话题转了一圈，还是没到李言想说的地方。

通常在休息日她都会喝几杯，聊得兴起，都有意，便换了个安静的酒吧喝上几杯。

有人说酒是社会的润滑剂，李言觉得酒是心门的钥匙，几杯下肚，便可以敞开心扉，有了勇气说出平时不愿说的话。

故事的开始是很久很久以前，经过忽略不计，结局就摆在眼前，她只是想问为什么。

如果同志是正常的，那乱伦呢？也是正常的吗？还是身体知道那血液里藏着细微的区别，所以亲缘识别机制无法开启？

人的感情是最奇妙的东西，大部分时候是无法解释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却往往生出无缘无故的爱。

从懂事开始，我就爱她，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们的血液有区别，难道身体能脱离大脑自行运转？

我们所谓的鬼压床就是身体和大脑脱离了，大脑醒来，身体却没醒，所以感觉动不了，人身上总是发生各种现象，现在无法解释，以后或许能慢慢揭开。

我不管科学是什么，我只好奇，乱伦是不是合理的？到底是关乎血缘还是关乎道德？

从古至今，这种感情从没间断过，如果不繁衍后代，双方都成年又自愿，也说不出它究竟违背了什么，伤害了什么，只能说，婚姻法规定近亲不能结婚。

同性也不可？

在中国，同性本来就不可。

差点忘了……

哑然失笑，李言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本来就游离于世俗之外，还有什么规矩可循，还在乎什么？

并未逗留太晚，李言怕耽误了慕医生回家跟妮妮说晚安，早早的道别。

独自在街头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回家乖乖待着，今时不同往日，她再也没办法面不改色的去酒吧买醉兼约炮。

路过家楼下的便利店时买了些啤酒，准备回家接着喝。

喝醉睡着就什么都不想了，她的休息日几乎都在喝醉中度过。

家里有她闲着无事买的各种烈酒，还有两瓶童龄威给的红酒，她最喜欢的依然是啤酒，或许是地域和气候决定的天性。

七月的江州不能没有冰啤酒。

从电脑上找了一部狗血乱撒的B级片，瘫在书房沙发上，接着喝，力图以此分散注意力，不去想李群这会儿在干什么，为什么还没回来，万一真的决定留在上海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