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分手了不是么？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没料到沈臻这“欢喜”生的如此之快，分开也才一年大半。

心里不是滋味。

忽然很明白，为何分开之时沈臻非要强调再不见面、即便自己喜欢上了别人也不要让她知道的。

这种嫉妒郁闷果然很难忍受。

何必受虐呢？

她最爱自己，不喜自虐。

她又打消了见她的念头。

55、

这个繁华城市那么大，人口千万，沈臻半点也不曾想竟会在医院门口遇见陆希。

偶尔听陈辰在聊天中提起她，说阿希怎样怎样了，知道些无关紧要的零碎消息，她在C市，在某处工作，某周末回过家约见过陈辰……听着、努力着让自己心里平静。

虽然还是浮想过种种偶遇重逢，熟悉街道，家乡故地，共同友人聚会中，但没一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差异地，陪着兴致勃勃的同事到医院点痣，在医院门口偶遇前度。

真是大为意外。

她原来并不曾瞧见她，是身边的同事拉住了她说，沈臻，那个人一直看着你欸，是不是认识啊？

这才侧头，便见陆希站在不远处，神色错愕，正看过来。

阳光下，目光碰撞，明明不过几步之遥，却已是咫尺天涯，远得让人失了靠近的决心。

陆希先走过来招呼问候，她回应着。

这时同事好奇地让她介绍一下眼前之人。

有几瞬的怔忪，分明是她唯一爱过之人，却无法在人前开口。

于是她有些恍惚地说：“陆希，我高中校友，XX的高材生……”

说完介绍起身边的同事来。

寒暄几句，她便不想再聊下去，告辞走了。

没有回头去看她。

这个人已经是她珍藏的、不想再提的过往。

她不是沉浸在过往里走不出来的人。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她觉得自己残忍地做到了。或者说，应该残忍地做到。

陪着同事看完医生，再出来时，陆希竟然还在门口处。

那一照面，她明白她特意在等她。

只是此时此刻的等待有何意义？

看着她走近，她开阖的唇瓣说出邀约之语，沈臻心头浮起无力感——何必多此一举？

她婉言拒绝，但陆希看起来很坚持。

一番来回，同事插话说，工作的事情不急，和你同学吃个午饭聚聚完全OK的，沈臻，同学盛情，这么拒绝可不好哦。

她应下了。

陆希引着她们去坐她的车。她换了车，果然在父母的关照下，她的生活更加如意了吧。

这样是好的、是她想要的。她原本就该在父母庇护之下，衣食不愁，工作顺心，再加段门当户对的婚姻，便成很多人羡慕的“人生圆满”了。

——我不想为你和父母作对。

她记得分手时她说的这句话，心痛悲哀之余，倒也是真心地理解、支持。

车停在马路对面，过马路时，她正走着，忽然感觉手上一温，原来是陆希正伸手过来碰着她的，大概是想牵她的手。

她手向后一缩，扫她一眼，制止了她的这一动作，而后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小心车。”

离她不到半米有一辆车快速地开过。

不知道为何，听着她的话，胸口没来由地一抽，有些酸酸的。

她冷下心来问她：“你到底想干嘛？”

明明那么坚决说要分开，如今这般姿态是为何？

“没什么，就吃顿饭，很快的，阿臻。”

她听得出她的失望情绪，但不想管那么多了，凭什么她要时时刻刻犹如天使般照顾她的感受？

若以前是因为爱她，那现在已经不再了。

她提醒她不要忘记分开时的约定，“真的、没有下次了。”

这样一说，身边的人瞬间静了下来，行走之间，刻意扩大了身体间的距离。

注意到这个动作，沈臻忽觉自己很无情。

她是不是逼她过甚了？

可是不这样彻底断绝来往，不留一丝念想，怎能让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一定会结婚的人不受牵挂地开始她想要的正常恋爱、步入婚姻？怎能让自己彻底地从这场卑微无望的漩涡中挣脱出来重获新生？

那场偶遇不过半日，在分开大概一年以后。

对沈臻来说，像是有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心湖，泛起波澜，然后徐徐地回归平静。

她不知道她后来偷偷地来见过她。

不过，即便她知道，也无法改变分开的事实，也无法改变这个人曾如此坚决地同自己分开的事实。

那是时光倒流都无法弥合的裂痕。

她一辈子都无法忘却那个咬牙切齿又爱又恨的晚上。

纵使智慧不够，她亦深谙“人不能被同一个石头绊倒两次”这最浅显的道理。

56、

看着一道吃饭的女人，沈臻暗想，林颂果然适合当个皮条客。

自从被他得知自己失恋以后，他好几次扬言说要介绍对象，给了她好几个谁谁的联系方式，她没理睬他，奔忙于工作，也没有闲暇和那些数字背后的人物联系。

这一次被他忽悠着出来吃饭，意外地在他身边看到个说是朋友的女人。

然后啰啰嗦嗦跟媒婆似地介绍起双方来。

沈臻真是哑然无语。

这一顿饭下来，林颂最是开心，大概认为自己完成了“介绍对象”这一光荣任务，然后擦擦嘴巴带着男友走人。

留下她才第一次见的向宁。

有些尴尬。

说来她真算是井底之蛙，虽然认清了自己的性取向，但因为暗恋着陆希，基本上没有认识结交其他女人的想法——似乎也没地方认识，那时除了个别人，大家总体上还是隐藏地比较深的。

偶尔的，的确有过几次，都被她自觉主动地扼杀在摇篮里。并不是多深情的证明，她亦无意证明。总之，性格使然。

所以初次和同道中人相处，还真是有些略为不好意思，再说林颂那家伙的做法“皮条味”太重。

向宁很合适宜地破除了她的尴尬，安慰她说，别太紧张，我听林颂说你是个蛮有意思的人，值得交个朋友才跟着他来混饭的，不是一定要发展一段怎样的关系。就先认识认识好了。

她放松下来，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样对这个人解释，她目前无意开展一段新的恋情。

有时候她觉得她和陆希挺相似的，都很难深入地相信一个人。

日久才能见人心。

只是这世上再也不会出现那般令自己无知无觉地投入那么多时间的人了吧。

以后应该是理智且现实的漂亮恋情。

她再也不想再经历类似的“完败”。

和向宁的关系保持不错。

如她期望的那样，没有过分的亲密。

一般是通过手机的问候聊天，彼此都有空时凑在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买买衣服；聊些工作上的事情，向宁总能给出合适的建议。

她自私地享受着来自同道中人的理解和陪伴。

这种没有负担的往来，明显比和陆希在一起时要轻松愉悦不心累。

果然爱意滋生压力。

还好已经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