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光了睡衣钻回被窝里,从背后抱住她,低低地说:“和我真做一次。”
吻着她的颈,不知道这算不算恬不知耻的挑逗。
无所谓,都这个时候了,不必计较自尊这回事了,她早在她面前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让这青春岁月最真诚的爱意随之结束吧。
不知道这样,她是不是会记得自己一辈子?
不能在一起记得一辈子又有何意义?她情愿今夜过后,彼此都将从前忘个一干二净。
她想着,陆希却已挣脱了她的拥抱要起来。
她不让,用力地捉住了她的手腕,拉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想她应该明白这目光的含义。
用力挣脱,死死不放,两相博弈。
须臾,她听到她说:“不要这样,沈臻,这样根本没意思!”
为何到此际,她还能如此冷静淡定。
分手不是该很伤心很伤心,至少自己是啊,她连自尊都不想要了去博这最后时分的欢愉。
可是她还能冷静地说出这种话?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魅力到主动送上门她都不愿消受的地步?
她根本不稀罕她那自以为是矫情做作的责任感。无比厌恶。
木然地看着,看着,心里忽然羞痛难当,猛然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力道很轻,她知道,那不是她本意,但还是打了。
“你出去。”她清楚地对她说。
陆希没有动。
“要么做,要么出去。”
她居然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出去。这个混蛋王八蛋孬种!
纵使在心底骂上千百遍,又有何用,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真的做伤害她的事情。
她穿好了睡衣,感觉很累,什么也不想做,在床上躺着,慢慢地闭上眼睛,双眼胀痛发酸,朝门口看了看,客厅灯亮着,人影犹在。
人影犹在。她既不会狠心走,也不肯给她任何希望。
沈臻悲哀地想,然后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隔天醒来时陆希已经去上班了。
留了早饭和字条在桌上,说自己应该不过来住了,这房子离她公司近,她安心住着。她自己的东西她会抽空来拿的。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她终于忍不住伏桌大哭。
这就是结束了。
50、
决定虽然痛苦,但还是有所决定。
何必痴缠纠结,分手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她记起从前背过的一首词:……我自归家你自归,说着如何过。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多少文雅凉薄的分手方式。
一定要斯斯文文、顾全彼此颜面。她一点也不想日后沈臻对她有任何怨念。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好聚好散才对。
这分手大概持续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她初时不觉,后来想起,应是极尽伤人之能事,以种种方式试图说服沈臻,她们两人在一起是错误的,一定要及时修正这种不正当关系了,否则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沈臻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冷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她心里有些轻松,她也许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吧。
毕竟人生漫漫,还是要回归步入婚姻的正道。
可爱的孩子、家人认可的婚姻、能在人前显露的来自另一半的关爱……这些是很多女人的追求吧——虽然她不稀罕,但沈臻心底未必不想,她曾和她讨论过孩子的事情。
她实也给不了她什么,她有自知之明。
她告诉自己做得对,这是她答应大哥和沈妈妈的,是她该兑现的承诺。
更何况她自诩良友,当然负有“导正”沈臻一生所走之路的艰难责任。
所以她不仅提议二人分开,更希望沈臻以后也不要和女人在一起。这一记预防针她必须得打下去。以后,沈臻一定会明白自己这“良苦用心”的。
老实说来,她这般靠谱真诚的前任,大概也是很“稀罕”的吧。
自我说服着,刻意不去关注沈臻的态度。
到了有天晚上,一直没任何表态的沈臻,忽然同意分开了。
可沈臻开口时,她便不再说话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她不曾想她竟如此决绝。
她的要求简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此世不复见。
这么直白而残忍,这叫她怎样答应?
为何非要闹到如此地步?做回从前那样能一起看书喝茶聚餐的朋友不好吗?
分明很好啊。
她想同她辩论。说实话她不愿接受这点,她觉得,即便分开,她们还是能做朋友的;在一起的方式很多种,恋人最不能长久,酒肉朋友往往能凑这一生。
可沈臻目光坚决的看着她,似乎非要从她嘴里问出想要的答案。
沉默着,沉默着,良久,而后答应。
以最省心省力的方式结束吧。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要再纠结了。
反正务必让她看清自己分手的决心。
也许,不再相见便能断绝这段“食之不敢、弃之不愿”的感情吧,才能彻底忘掉眼前这女人吧。
她觉得自己无法直面她,逃似的去了书房。
开着电脑,却不知道做什么,此刻任何娱乐项目都提不起她的兴趣,耳边应景地放着沈臻最喜欢的歌。
她感到很筋疲力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后来是被沈臻叫醒的,她叫她洗漱、回房去睡,始终是舍不得自己。
这个女人连分手都这样叫她难以忘怀。悲哀的、心痛的、甜蜜的。
彼此躺在床上无言很久。
而后她听到她润凉的声音,说会尽快搬走。
闻言的瞬间,她真是心痛难当。
分明有苦痛的千言万语,可那时那刻,除了紧闭双眼无声沉默,她再也能没作出多余的动作来。
怎么能对她说分开实非她本意?
事已至此,只能决绝地将自己的想法贯彻到底。
后面的事情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脱了衣服说要和自己做一次。
何必如此啊?
目光无法控制地掠过那被她爱抚过多次的胴体,她心头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强自侧过头,不愿再看下去了。
虽不见得是品德良好之人,但对于这个看似温香软玉在怀的要求,她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责任巨大,她背负不起。
说她怯懦自私都无所谓,她绝不能留给沈臻任何指责她薄情寡义负心人的理由。
她们分开,是屈从生活和家庭的现实,而不是自己感情上的背叛。
所以她推拒。
终于一巴掌落在脸上,她言辞果决,让自己出去。
还是担心她,所以顿着没走。
她便又说,要么做,要么出去。
好似没得选,她怕她越发羞恼,便走出了房门,站在门口。
里面悉索一阵,应该是她穿好了衣服,静了下来。
她偷偷地在门口站了会,看到她躺床上看起来休息了,心里舒了口气。
客厅里电视无声放着,她又等了很久,走进卧房看看,沈臻已经睡着了,满头乌发散在枕上。
很温柔漂亮。
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拥有她的身心呢?
她想象不出来,但能确定不是自己。真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