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那家伙比较害羞,嗯,等过段时间就好了,顺其自然。
她为陆希不符合一般做法的行为找理由。
然而,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最后一年都过去了,陆希依然毫无感觉地安睡在她的书房。
她明白过来,果然是她想太多,陆希说的“住在一起”真的是单纯地住在一起。
她不知道该说她心思单纯还是太过迟钝,还是有其他难以启齿的理由。
看似和谐基本上无矛盾的相处,实际上并不像是两个本该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会有的状态。
其实她心里有些介怀。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在陆希的心里,还是把她当朋友更多一些吧。
她对她礼貌、关怀、体贴、照顾,这种种令她说不出任何挑剔之语,却很少情侣之间的那种肆无忌惮的亲密举动。
真有种“相敬如宾”的味道。
她是不是有病爱自虐,有时竟很希望陆希对她生气、同她拌嘴、为细节吃醋,也好过那一副温文淡然模样。
生活细节上,她真切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种种在乎,这毋庸置疑,即便后来分开,她依然深深为这个人温柔别扭的照顾感动。
但在感情上,她因她的这种温吞如水难窥心迹的态度几多疑惑——这个人对自己到底是友达之情还是恋人之爱?
她觉得自己分不太清。
最简单的理解就是,假如她真把自己当成恋人喜欢在意着,为何不和自己上床**呢?
难道非要自己难堪地用言语说出来?
这要求她真的难以言传。
她曾暗里隐晦地“勾引”过她,比如故意在客厅里换衣服、洗澡后穿得很清凉在她面前晃悠、有时实在觉得这家伙迟钝透了再也受不了直接把她摁在沙发上门背后厨房里强吻过。
在她不算开放的观念里,这种种真是讨好的“勾引”了。
再露骨以她的性格确然做不下去。
陆希还是淡淡。
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性冷淡了。不然这种年纪,正是热衷此道之际。
说不上来该是怎样,或者因为是情侣就非要怎样,总之不对劲。
而且,这不对劲似乎还不能拿到台面上来堂而皇之光光明明地讨论。
呵,难不成要她毫无自尊地问她——阿希,你为什么不想和我那个?
想想便是尴尬无比。
她看起来只能转而安慰自己人不应该太贪心,应该学会满足。知足常乐。
的确,除此之外,她们之间相处算是模范般地融洽,基本上没有像模像样地吵架过。大抵是性格之故,彼此都很厌烦与人面红耳赤地争执。
陆希除了感情方面比较木讷迟钝(她曾一度怀疑是故意的,但后来仔细观察发现,应该不是,如此无辜迟钝,大抵是装不来的)、沟通交流很别扭很自我,其他方面没什么好指摘的。
生活上是个富有情趣之人(这家伙大抵把情趣全用在自己身上了,不留她半点。郁闷。)
爱做饭,尤其喜欢对着菜谱捣鼓各类美食。色香味俱全的晚饭每每让她暗里嫌弃公司午饭简直是猪食。有时她加班赶不及回来,总是会致电说明,顺道为自己这厨房杀手叫好外卖。很温馨很体贴。
喜欢养花花草草。她生日时她送的那盆小雪素,被她小心翼翼照料地很好。
有比较厉害的洁癖,所以经常不用她动手,她便一副“这么脏忍无可忍”的刘胡兰就义模样去拖地洗衣服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的。
总之是个宜家宜室的居家小能手。
相比以前,能和这个人如此生活,被她照顾,已经很幸福很开心了。
她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日。
更像朋友就更像朋友吧,她也不是一定非要同她肌肤相亲、灵肉交流的。
虽然很想。真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把这个人抱在怀里放在心口百般缠绵缱绻,她还没有纯洁高尚伟大到仅想和她发展一段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
但是,对于陆希那样脑子一根筋感情慢热的人,给她时间去接受认可是很有必要的,不能逼她太紧。
爱意深沉之际,对方种种问题缺点都是可爱的笨拙的可以原谅接受的小毛病。
她的不解风情是未经沧桑风月的单纯;她的无意识拒绝深入沟通是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无法改变;她的感情迟钝也是好的,省了她担心她喜欢上别人。
是有些小毛病。
但人无完人,怎能就这些小毛病去反复挑刺指责。
两个人在一起本应该相互理解包容的。
40、
和沈臻讨论过毕业以后工作的事情。
沈臻计划留在B市,而且已经有了意向中的工作单位。
这一想法正和她不谋而合,她觉得要和沈臻一起,留在B市是最好的选择。
那段时间的决心很是强烈,她自认无人能动摇她打算和沈臻在一起的决定。
大哥不行,父母也不行。
尤其是母亲,这次绝对不行。
她试图捍卫自己那一般情况下都屈从于母亲的软弱意志。
到人生中再一次选择方向的毕业季,她很果断放弃了读博,进了一家设计院,她想早点独立,早点工作,以后同沈臻在一起的日子必定艰难。她大概得不到来自家人的任何经济上的帮助。
最终把结果告知父母。
母亲对她的选择很是不满,说她心思不定、轻率对待自己的将来,还是认为她应该继续读书。
她表示反对,说自己所学重实践、轻理论,没必要再继续念书。
母亲断断续续地为这件事说她很久。
她一时气愤上头,反驳说,“妈,从小到大你都在我的生活里霸权主义,现在我不小了,自己的将来自己能决定!”
母亲很生气:“你说什么?我耍霸权!至言、至简本科毕业就申请到了国外的好学校,你呢!这些年下来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还要留在北方工作,你那个样子,没有你爸和我照顾,能做出什么事情!”
父母在对她的教育方向上有较大的分歧。她父亲和祖父母都希望她留在国内念书,以后选个轻松稳定的工作,反正她不算败家女这辈子大概能顺溜过去;母亲出身书香之家,家中兄弟姐妹的孩子大都早早地留学国外,基本上也都学有所成,是某些领域的翘楚精英,所在母亲这边,自己看起来普通地简直很是异类,有辱门楣。
母亲一向不喜欢父亲这边的亲戚,时常引以为傲地说起那几个表兄表姐,不知是否为彰显踏她家族之名声?
总之反反复复,令人厌倦。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比较的,但事实就是,从她一出生开始,这种莫名其妙的对比就已开始。
她一般是忍耐,只是这次心中不平之气突盛,难以控制地嘲讽道:“是,就你们姓阮的厉害,书香门第、人才辈出!我们姓陆的都不是东西好了吧。”
母亲瞬间没了声音,而后一字一顿地冷声道:“陆希!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不是么?妈你什么时候看我顺眼过?”脑中浮现此念,她眼眶一酸,“从小到大,你觉得至言好,至简也好,就我最差劲,我到底哪里不好了?高中大学研究生都是我自己努力考的!你还要我怎样?我就是这个没用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