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臻,脑中浮现的只有那注定分开的结果。
她不可能和沈臻长久一起的,所以,为了避免出现难以挽救的错误,趁着现在,要尽快切断这种诡异的亲密往来。
以后还是尽量少见沈臻、少和她联系吧。
31、
最近陆希心情大概不是很好。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还沉浸在祖母去世的悲伤里?不然她想不出其他能称之为原因的解释。
她希望她对她说一说,分担某些沉重。
但是她只说没事,就是最近实习的事情很烦很多很忙,有点累。
话语里很多闪躲。
她隐约有些明白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开始心生芥蒂了?是什么事情?是被她哥哥的朋友指责同性恋的事情?这根本不至于令她郁闷至此吧?
沈臻反思很久,还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她。
她根本没想到这其中有周柏初的这种奇怪刺激,在她的认知里,她和周柏初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再进一步是朋友关系,虽然他试图追过自己,但从来没有发展成为明确的恋人。这一点她认为陆希应该知道,因为她记得她解释过。
想不明白,想好好问她,她打电话给她,经常只是打五个被接一个,说了无关紧要的又挂掉;她想去找她,她说实习很忙、恐怕没时间见面,真的。
婉转的疏离,被安以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且她的彬彬有礼态度温和让她说不出任何抱怨谴责的话。
现在大概就是这家伙后知后觉对她的表白起“化学反应”之时吧。不然怎会如此。
沈臻明白过来,也无奈地缓下了联系。
她觉得自己猜得很对,而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从来都是陆希在不经意间遥控着她的喜怒哀乐,她有时看起来像是她手中可弃之如敝履的牵线木偶。
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应该果断决绝地远远离开这个人,找个合适的同道中人相互理解支持。恋爱应该理智且漂亮,这样无休无止的暧昧并无意义,更没有未来。
可是,夜来人静无数次的自我说服在再次和她见面后便如晨雾消散在阳光下。
试图挣扎、试图摆脱,但还是一步步自甘沉沦,以至于病入膏肓无能自救。
还不能怪陆希,怪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执念。
其实她至今还不是很清楚很肯定陆希到底是怎样看待她,看待她的情谊的。
呵,也许这个人只是习惯了自己的存在、实际上仍是排斥来自同性的亲密。
除了这个,她觉得她没办法解释她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几乎是顺着形势、顺着内心、茫茫然地走到了这一步,现在也许是时候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彼此之间到底该如何发展了吧。
她不知道为何她有勇气对周柏初出柜,却始终未能成功地、清楚地对陆希表达自己的情愫。
人难道就是这么奇怪?对着不相关的人,可以坦然说出对另外一个人的深情厚谊;但对着当事人,百般酝酿,千番算计,却怎么也无法坦率开口。
但是真的不应该,回想自己这般犹豫纠结,蹉跎了多少时间。即便情关难过,这一关也是要过的。
到了该得到一个确定答案的时刻了。
即便她隐晦不给的话,自己也要给自己一个答案吧。为多年来的辛苦追逐。
务必要鼓起勇气问个清楚,求个了断。
也许是这些日子冷淡的刺激,沈臻觉得她很有必要在见面的时候和陆希深入聊聊她们之间的事情。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打电话给陆希,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陆希说,要在学校再呆上一段时间,让她先回去。
那显然是不想和自己一块走,她不让步,说自己也要留下来,到时候等她一起走。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倒是同意了。
32、
暑假留校期间她就见了沈臻一次。那还是刚放暑假,她和同系的一位男生出去,在路上遇见沈臻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手上拎着两个满满的超市袋子,大概是刚购物回来。
都迎面撞见了,也不好再躲,陆希便过去打招呼,看看沈臻,发现她脸色憔悴,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好似瘦了许多,又觉得无限难过,心里一时动摇,当即撇下那位要一起做什么事情的男生,说要帮着她拎东西回去。
沈臻没拒绝。
她送她回了学校。寝室没人,她放下东西,想着怎样开口告辞。
这时沈臻忽然侧身抱住了她。
这突兀的却久违的怀抱让她当即愣在那里。
她不敢有任何动作,沈臻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她居然觉得很咯人。
她心中更痛,再也忍不住扭头看她,但只一瞥,便忽然抬手遮住眼睛。
这一瞬,她不想看见她,很怕她一个难过的眼神就令她放弃心中已有的决定。
无声拥抱持续时间并不久,她听到沈臻低低的声音响在耳畔:“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想作答,刚想含糊把话混过去,忽听到敲门声,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她。
因为很突然所以用力很猛,沈臻被推得踉跄后退一步,手撞在桌子边沿,手背撞成通红一块。
她呆呆地盯着,手足无措,她不是故意的,那种手脚冰凉浑身无力的悲哀感一下浮现。
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僵持,沈臻走过她身边去开门。
她便趁机说要走。
沈臻还是细心的叮嘱她,路上小心,到了学校给她发短信。
一如既往。
沈臻问她为什么这样?
她真厉害,又一句话把她问倒。
这个问题反复徘徊她脑中。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无情无义,做法刻薄,可是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只有这样,断绝不该有的念头,才能让彼此都走向被大多数人认可的人生。
不必连最基本的关心都不能堂堂正正地表露在人前,不必连自己的满腔心事都无人可诉,不必明明那么真诚认真却被人视作玩笑。
阳光不一定时时刻刻被人所喜欢,可谁能忍受没有阳光的一辈子?
即便沈臻可以忍受的话,她也不乐意看着她忍受。
真的。
别说这是为所爱之人做出的努力坚持,这种伟大光荣“牺牲”论,在她看来,是赤裸裸的自私虚伪、以爱为名义的道德绑架。
33、
第二天是和陆希约定回家的日子。
一道回家久了,彼此之间分工很明确。她负责买路上的饮料吃食,陆希负责解决票务问题。
这次也是。尽管彼此看起来还是在隔阂中,但陆希早早地短信告知她航班。
所以,这天晚上,整理好东西,她便和想要出去逛逛的好友叶芊芊,上街购置必需品。
去那家老店买了陆希最爱的手工栗子饼,走出来没多久,便见一位衣衫落拓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言辞凄惨地说,自己原本应同乡之邀来京打工,但不幸被人偷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财,问她们能否给他一点钱,让他可以吃饭以及联系那位同乡。
叶芊芊不相信,说要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