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呗,兄弟我就乐意等着你!”,我又嬉皮笑脸起来,“去哪儿啊?”
“去尚都商场呗,那块新开了一个商圈,估计你回来之后没去过。听会儿音乐吧,新下载了几首好歌。”我打开播放器,音乐响了起来;刚刚好,不吵不噪。
尚都商场人来人往,特别热闹。我们就从一楼的首饰开始逛,也不买东西,随意走、随心看。
三楼男装,佩哥看上一件衬衫,进去试衣服,我在旁边走来走去。听到商场里弥漫的歌,忽然就又想起了子烁。
人来人往,我就站在人群里想,看,这个世界多热闹;可是一想到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又马上寂寥起来:到处都是人,可没有一个是你!离我那么近的可以随便是一个路人,却偏偏不是你!
你本来知道,有些人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而有些人,他们和你在一起,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安静地坐在你身边,哪怕呆呆地看着你,仅此而已。
“过来看看”,佩哥喊我过去,撤回了我所有的回忆,我快步走过去。
他理了一下领口,对着镜子看了看,又转脸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佩哥人长得很英俊,穿衬衫和正装更显阳光,又添了几分成熟稳重,那种透着阳光和顽皮的稳重,最是难得。
“恩,不错,很帅,你本来就帅,穿什么都好看!”
“那还用说!”他指着刚才试过的另一件,“这两件哪个更适合我?”
“我觉得都还行啊,白色的显活泼,而那件深蓝色的更显贵气。”我盯着他身上这件,慢悠悠的说。
“光说废话!能不能有点参考价值。”他准备回去换另一件。
“这件白色的吧,你皮肤好,显得更帅气!”我一扬下巴,给他一个媚眼。
“恩,我也觉得这件稍微好看点,就听你的!”说着,交给服务员,结账走人。
逛了小半天,也累了,晚上就在外边吃点。
戏曲讲,一身之技在于脸,一脸之技在于眼;眼里藏着一个人的心性,我很爱看别人的眼睛。俗世染人,人越长大,眼睛愈发混浊;而小孩子的眼睛从来都是特别明亮:黑白分明、不含杂质。
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就悄悄看佩哥的眼睛,果真,清澈见底。面目清朗、棱角分明,春风再美,不如他的笑。席间我们讲起高中的往事,某个老师罚我们跑了五圈并背诵元素周期表、睡前谁站在宿舍里甩干衣服被扣了分……诸如此类,我讲的绘声绘色、饶有兴致;他仿佛心不在焉;果然,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佩哥是个粗线条的人!
我半开玩笑的对他说:“其实要不是考虑到咱俩这几年的革命感情,我是不乐意和你这种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小朋友一起谈往事的。”他一脸的不情愿,“切,我一直在认真听的好吧,只是忽然想到了一点事情而已……”
接着,他呼气如兰、笑着问我:“小玉,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像一只小狗吗?”本来好好的,把话聊成这样,要不是前面隔着桌子,我真得给他一巴掌。他却不依不饶,“那是一节物理课,你困成一坨趴在那儿,头枕在伸出来的手臂上,下午的阳光在窗帘的缝隙里射进来,正好落在你身上,那会儿,你真像个小狗,让人好生可怜。”听完,我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有些场景就是这样,像冬日里的暖阳,它柔软、不动声色,悄悄地降服你。
“高中那会儿,你小心周全,而且心思又多,很多事我都要找你参谋,一般的事情绝对能全身而退;而这两年……”他顿了顿,瞥了我一眼,接着说,“我反而从你身上发现一种孤勇,是的,孤勇。”他点着头。
“你不在的这两年,我学会了奔跑和躲避”,我微笑着回答他,却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水杯,装作很不经意;这样的话不敢说的太认真。
本来就是,如果能得一生安稳,谁愿颠沛流离?我们并不想成为英雄,只是生活有时候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很多时候,我会忽然好羡慕佩哥,他有着敢做自己的胆量和能做自己的资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忧愁。
载我回家的路上,他把音乐调得刚刚好,让人陶醉。车窗曾被雨点轻叩,留有一行又一行的痕迹;明知所有的痕迹终将会被阳光抹去,为何依然如此,不遗余力?我想,也许是为了在回首往事时,少些叹息;决心放手时,多一分勇气。
一定是的,曾经我们所有的漂泊,恰是为了某一天不在漂泊;所有的聚散苦匆匆,都是为了某一天能暖暖的相拥而泣、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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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笼罩我们宿舍,达三四个月之久。没有笑声,没有段子,没有聚餐;除了沉默,什么都没有。
止于三个月后的某一个早晨。
这天,我醒的也算早,但醒来的时候,尿哥已经不在屋里了。看他床上,被褥收拾整齐了。宿舍里的地被扫过,垃圾也倒掉了,飞哥的烟灰缸也被洗过。我心里是一阵热流涌动:尿哥起来啦!
手机!这种事必须要发个说说庆祝一下!翻动空间状态的时候,看到了尿哥发的说说。
“感谢上苍给了我新的一天,今天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在今天里,所有与我有关的人,相关的事,必将欣欣向荣蒸蒸日上。早安,世界!”
我点赞,并转发了出去!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仿佛要哭出来。终于度过了这个坎,这个兄弟,他终于挺过来了!
大学里每个人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身子未动手机先行。哪怕睡醒了也要在被窝里刷一遍空间、朋友圈、头条微博之类的才动弹。三三两两的醒来。随后,是被唤醒的整个世界。
“什么情况,尿哥呢?”飞哥在上铺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快看空间吧,尿哥缓过来了,快看!”浩浩轻轻地念出了那条说说,这条说说就像清晨里的第一抹阳光,退去黑暗,赐予我们每个人力量。发自肺腑的欢欣耸动着我们。两个月的压抑,几乎被了结,我们熬过了又一个难关。这条说说被我们班级转发,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
“大神、振作起来!”
“尿哥,GO,GO!”
“脑袋被屁崩了?说好的段子呢,等你好久了!”
……
我接到了尿哥发来的消息。
“晚上想请大家吃个饭,在穆德轩,你给大家说一下啊。”
“好哒!我给他们说。我刚才联系亮亮了,给咱们宿舍点了首歌。”
“恩,好!”
三个月没说话,现在他和我说话,我都觉得受宠若惊。
席间,尿哥不断地说着一些心里话,他向我们每个人人敬酒,向我们道歉。说到了他自己的不孝、不求上进,说到了那次买电脑,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我们也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晚上提着在路边买的水果,几个人散着步,悠哉地走回来。说说笑笑之间,所有的沉怨都被一一撕碎,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这个家庭,就要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