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径直来到花园的,它离海盗船不远,倚在河堤与马路之间。小小的场所被几颗硕大的冬青植物覆盖,与路对面光秃秃的梧桐残枝不同,这里枝繁叶茂,如同一把硕大的保护伞,遮盖住雪花的挥洒飘零。夜晚的花园异常寂寥,静下心,便能听见河里淅淅的水声,像是跳跃的音符,我轻声哼唱起Scarboroughfair,让歌声在雪中凝结。
“喂!女猎手,出来透气也不叫我?”一个声音突然在身边大唤,我霎时哑了口中的音调,惊讶的望去。
当我发现是何为石后,竟有几分怒气。“你小子那么晚装神弄鬼想吓死人吗?”
他掳了掳我身旁的积雪坐下,翘起二郎腿来。“甭说我,你大晚上人多的地方不去,跑这地方来鬼哭狼嚎,不怕路过的人把你当女鬼处理?”
我一时被说的迎不上话,只觉得怒气攻心,抓起身边的一坛雪就往他的后脖子塞。
何为石措不及防,被这堆雪冻的急忙往外逃窜,我见得势,便在一旁大笑。
“好啊你这小坏蛋,想和我玩打雪仗不成?”他看是有些急了,掳起身边的一团雪捏在手里,做预投出状。
“来啊!Who怕Who,只要你别逃……”还没等我话说完,大团的雪球已经落在了我脸上,冰凉凉的刺进了心窝。
我摸着一脸细雪,愤怒的看向何为石,可他手中的雪球依然完好的捏着。奇怪了,我无辜的像四周看去,晓菡在不远处笑着躲进严坤的身后。“你个小丫头,别躲。”我说着过去楸她,可她死命拉着严坤,叫旁人看,还以为我们在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_||
我们正玩的尽兴,旁边似乎又多出几双手脚,转头一看,原来许柯和霍正也岌岌捏着手中的雪泥球在往这里抛。于是乎,小小的花园里爆发了规模庞大的雪战,我们高声尖叫,放声大笑,厮杀浑打,一个比一个狼狈,一个比一个尽兴,像是回到了儿童时期玩耍的颠狂。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的倒下了,至此还不忘嘲笑对方的窘样。回程时我的膝盖由于在混战中负伤,不得不倚着何为石慢慢前行。大家意犹未尽的侃着刚才的趣事,不久便走到了海盗船门口,我们与晓菡和严坤告别,准备入海盗船修整。
入口处有九格台阶。抬头,润如鸿影般出现在眼前,我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着。她刚从门口走出,当发现我时,神色中微闪出惊讶。能发现她的视线快速掠过我与何为石,此时我们正紧紧的依在一起,更确切点说,是他搂着我。我感到了她脸上的凝重,如同我脸上的。郑尚很快从门里赶出,看见我们,客气的迎上。
“正巧,还想去找你们。大后天我家有个酒会,想邀请你们一同参加。”说着郑尚上前拍着霍正的肩头。
霍正看了看我们,笑道:“兄弟,让我们这伙人一起来?那还不把你们家闹瘫了。看这一个个的,还就刚负伤下线。”
“哪里,人多才热闹。Emily,你说呢?”郑尚转身寻求润的意见。
润顿了顿后才生硬的点头回应,走下台阶,清晰的呈现在我面前的她的脸上,依旧是舒缓的笑容。“我们也很久没回上海了,这次把你们都请来聚聚。”她亲切的应道。
“还有就是,我们准备定居在这儿,所以顺便小小庆祝一番。”霍正说着过去搂住润得肩膀,他们相视而笑。
我有些不适应眼前的情景,别过头去望着街边的残影。他们又寒暄的说了几句,我没心思听,只觉得膝盖隐隐的疼。
虽然嘴巴紧闭着,可视线却无法自控的飘落在她身上,润也不时的看向我,似乎想用眼底的清澈告诉我些什么,那种极力想诉说的欲望,是只有我才能体会到的。可最终我们还是没能说一句话,看着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没落的低下了头。
日期:2007-2-2803:09:15
(二十)·2·
万里在成堆衣服中精挑细选,左右手各拿了一套在镜子前比划。我坐在一旁,手里捧了份当天的晚报翻阅着,忽然,被件衣服盖住了脑袋。
“都几点了?你还在这里悠闲,我们可马上就得走。”她在一旁呵责道。
我拽下头上的白色雪纺裙,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我的行头早就准备好了,哪像你这么挑剔。每次出门前还不都是我等你。”
“可别告诉我你还穿那几套像小丑样的礼服,今天可没叫你去当司仪,给我正经穿套像样的。”她鄙夷的用眼角看我。
我抬着眉头不解的笑了笑,“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干嘛这般正经。”说着我进房拿出一套黑色小礼服。
万里过来一把从我手中夺过衣服,“跟你好好说不听是不是?偏要我动手。今天你不给我穿好了就别想出门。”她执扭的恐吓道。
我有些惊讶的挠了挠头皮,今天这到是怎么回事?以前万里即使脾气强硬,也不至于干涉到我的穿着打扮。
“我说大姐,今天是哪里吹邪风了?你还当我没长大呢?”我欲从她手中夺过衣服,却被猛地推开了。
“说你没大脑还不是盖的。今天可是你和小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抛偷露脸,穿的像个唱戏的你觉得妥当吗?你当郑尚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到时候可别给我丢脸。”
我张大了嘴巴,表情惊诧中带着嘲笑的意味。“你怎么想的那么深远,感情都要搭上终生大事的班车了。”我讥讽的笑道。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不是。”万里反问道。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逼人太甚!”我一下子恼了,怒火“嗖嗖”的从喉咙口窜出来。
“你妈的又没大没小了是不是?我现在可算是管的少了,你这些破事自己老早好打点了,谁要管。说你不懂事也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想来万里是借题发挥,把她心里的怨气全都宣泄了出来。
我正要上前迎击,逸芝突然从门外走进。“怎么,又爆发内战了?”她笑着来到我们两中间。“朗宿,一定又是你不好。”逸芝双手轻轻的拽住我的耳垂摇晃。
嘴唇的弧线表示我并无玩笑的意思,片刻她转身迎像万里。“你们准备挨到几点?还不快准备好上路。”
“那得看她了,今天不弄我满意大家都别想去。”她的倔脾又上来了。
“急也没用,现在哪有别的衣服换。”我无赖的回应。
“那儿不是嘛,随便你选。”万里指了指沙发上堆积如山的衣服。
“大姐,你那衣服的胸围我塞两个馒头都不够受的,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抬起双手违心的讨饶。
“随便你,爱死死去~”万里又气又无奈,兴冲冲的走入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逸芝大笑着过来拧我的鼻子,“大淘气,万里哪天非被你气死!”
“这叫生活乐趣,哪天我不气她了,非得把她闷死不可。”我调皮的回道,一边开始脱衣换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万里是为了你和小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而烦恼吧。”逸芝说着走到一堆衣服中开始翻覆。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的“嗯”了一声。
房间突然异常的安静,只剩下逸芝翻衣服的声音。不久她拉出一条黑色百褶裙,走来塞在我手里。我好奇的看了一眼她,用眼睛来质疑。
“虽然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可万里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从自己包里拿出双黑色长筒袜。“如果你体谅她,那就穿上吧,上身就别换了,就把这裙子和袜子换上,也算表表心意。”她耐心的规劝道。
“芝麻,你想害死我啊!那么短的裙子让我穿,没走几步肯定走光。”我为难的看着她。
她霎时笑的直不起腰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特地给你找了条保险的,这裙子里有安全裤,万一走光还留有最后底线,再说又是黑色的,旁人不易察觉,只要你乖点就行。”
我沉思了片刻,勉强接受了逸芝的意见,穿好后她急忙给我上妆,等万里从房里出来时,我们已打点完毕。
万里满意的上下打量我,走到逸芝声旁,道:“还是你有两手,看来我这作姐姐的现在是一点威摄力都没有了。”
“好了,好了。该换的也换了,现在这样够你满意了。可以动身了吧?”我不耐烦的催促道。
郑尚所说的家并不是润以前居住的地方,而是在近郊的一套老式洋房里。等我们到时,何为石已等在了门口,万里见他急忙上前招呼,这过于亲热的举动反倒弄的何为石有些不知所措,他害羞的低着头,由着万里在一旁说东扯西。走进这座建筑,里面已是人头篡动。地方虽不能算大,但错落的格局和精巧的布置让这家庭聚会多了几份典雅。我艰险的踏着脚下的高跟鞋穿梭于来往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