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他背他的稿,我把手搁在脑后靠着休息。被太阳晒的暖暖的,瞌睡虫马上就爬上了脸,浅浅的睡了一会,或许是很久。当睁开眼时候,男孩已经和我仰靠在同一水平线上,他默默的望向窗外,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如果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所演绎的角色,那是否就意味着无法诠释他?”他似乎在与我交谈,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会不喜欢?”
“他太过于荒诞和丑陋,却又不强大,懦弱无能,可谓是没有一丝优点。”
“每个人都能从别人那儿看到自己的影子,演绎角色亦是如此吧。或许他没有你的优点,却隐藏着你的缺点呢。”
“我一直在想……,荒诞剧的意义。”
“得到答案了?”
“不,还是困惑着,或许它就是为了让人困惑而产生的。”
“最吸引人的不是结局,而是追求答案的过程。”
“谁会不在乎结果!”
“生活就是场扩大版的荒诞剧,人们渐渐为了追求结果而放弃过程,不择手段、急功近利,事过境迁才发现,原来付出的早已超过了得到的,回头才了解,原来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拥抱,一个吻,一个和爱人在一起阳光明媚的早晨,可惜很多人了解的太晚,再也回不到从前。或许是有人想借着荒诞剧让世人早些了解那些丑陋过后的悲吟,繁华背后的荒芜。就如同大人教小孩做人道理所举的反面教材一样。”
他似陷入思考中,片刻后终于露出了笑容,灿烂的目光很吸引人。
“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他说道。
“因该用经典来形容比较恰当。”我自负的眨了下眼。
男孩笑开了,声音中带着阳光的香气。
“我说,古怪的男孩,你叫什么?”
“何为石。”
“何~为~石,好古怪的名字,不过,很适合你。”我邪邪的笑着说道。
“经典女孩,那请问你又怎么称呼呢?”
“朗宿。”
他默默的反复念着我的名字,突然飞快的起身站在我面前。“经典的朗宿同学,我现在得走了,不过我想我们以后一定能再见面,到时候想带你去个地方。”
男孩突然的邀约让我有些吃惊,我愣了半响并未回应他。
“那就这么所定了。”他似乎又在自言自语,边往外走边挥手象我告别,等我想开口时他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日期:2006-9-2322:56:39
(十六)·7·
许柯今天出乎意料的早早到来,一问才知是作老师来了。新到的学徒是许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徒弟,好奇于许柯为什么会收个徒弟,难道是想告老还乡?带着疑问,我走到他面前。
“许师傅,你咋不声不响就收了个徒弟嗫?我可是‘裸奔’排第一等着学你手艺的人啊!”我调侃道。
“小鬼,你还嫌不够折腾我的?让你什么都学了那我就别想在这里混了。”
“哼!偏心啊~”我胡闹着装作生气。
许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其实我也是突然决定的,看那孩子挺成心,而且她现在也非常需要这份工作。”我能看出许柯眼中的严肃,他虽然很随和,却不是个随便的人。作这选择一定有什么原因在内。
“我看这女孩还没我大吧。”
“好像今年刚升入高中的样子。”
“可以算是童工吧,不怕惹麻烦?”
“谢谢提醒,不过我已经决定把她留下了。”
“这里毕竟是酒吧,每晚都让她来这儿,家里人不担心吗?”
“她是孤儿,唯一抚养她长大的奶奶现在病重,她希望尽自己的力承担起家庭重任,所以只能晚上抽空来海盗船打工。”
“看来是个很坚强的孩子。”我对那女孩的映象瞬间有了质的变化。
“恩,也很固执。我的一位朋友是她奶奶的主治医生,当初我们知道这件事后想要捐助她,都被拒绝了,这孩子只承认自己赚的钱。所以我建议她到这儿来打工。”
“与其说只承认自己赚的钱,不如说她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
许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之间的某种特质很象,因该有共同语言吧!有空多和她聊聊,或许只有你能和她交朋友。她性格很孤僻,似乎已对所有欲望都冷漠了。”
心突然沉了下去,这种失去欲望的滋味我是知道的,那是许久前苦涩年代中的气味。许柯太善解人意了,以致于能解析心里隐藏至深的遗骸。
“能不能交朋友我不确定,不过她不招我讨厌。”
“那是个好的开始,呵呵~,从现在起,你也尝试一下作姐姐的甜头如何?”
“不要,麻烦死了,一个万里就够我受的了。”
许柯笑着道:“你也就嘴硬了。”
其实许柯的一番话早已勾起了我想和女孩交谈的欲望,那种感觉像是在和自己的从前对话。
不久后学徒匆忙赶到了我和许柯面前,她尊称许柯为许先生,虽然许柯执意让她改口,可并未起什么作用,自然,她称呼我朗小姐,这让我有些便扭。认许柯作师父那绝对是找对了人。这位菩萨不但毫无脾气,而且教学质量超高,还舍得花成本,调出来的酒当然不能浪费的,那品尝优劣的重任就依托给了我。小家伙还算聪明,两三回合下来那招式是学的有模有样,初显大将风范。新教了她几招后许柯坐定,开始考她一些理论知识,内容包括各种酒类的产地,年代等,甚至包含了储藏温度和湿度这种搓~克~的问题,惊讶的是那孩子都能一一解答,看来回去作了不少功课。经过两个小时严密的教学后,许柯宣布这节课结束,事后许柯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道:“你的进步让我惊叹,让从今天起你就是海盗船的正式调酒师了。”女孩并未像同龄人那样会欣喜若狂,换之的则是深深的鞠躬。我知道她是从心底里感谢这位恩师。
傍晚七点整,舞台剧如期上演。对于此剧,我也略知一二,但当全体演员都是带着面具上场时,我还是稍微纳闷了一回。剧中对话很少,大多运用肢体语言,偶尔能听见观众齐声的大笑,但大多时间大家都是在仔细的聆听与思考。
许柯今天教好书后就离开了酒吧,我知道他是想让徒弟早早独当一面,可这速度似乎也太快了点吧。我悄悄走到学徒身旁,安静的坐下,她看了我一眼,随后便转过头去擦拭刚洗好的杯子,并没有和我打招呼。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单刀直入说道。
学徒停下了手中擦拭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
“我不想骗你,所以我告诉你我知道,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再掩盖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心情,你的态度。”
“不管你的事。”
“可管许柯的事,他一直都很担心你,你一直这样不觉得对他是种伤害吗?”
“我的事和任何人都没关系。”虽然文字听来像是很尖锐,可她的语气却很平淡,反而我显得有些激动。
“这样说的话你奶奶会伤心的,人活着是不可能不和社会产生牵连,客观一点对待自己和他人。”
“想救赎我吗?”
“西方有句谚语:天助自助者。”
“即使我知道现在所作所为不被接纳,可这就是我的生活。”
“即使是错的也没关系吗?即使被别人排斥也不伤心吗?”
“那又如何?这是我选择的路。难道识时务你就能得到救赎?”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转身疾步离开了吧台。我被她说蒙了,击败了,她处碰到了心中的软肋,那一不小心就破碎了的防线现在隐隐的淌着血。很久没敢想起润的脸了,这次让自己肆意的想一回,她的神态,她言谈间的喘息。我救赎不了我自己,我已经城门沦陷。
日期:2006-10-112:17:35
(十六)·8·
站在路口,晚风拂面吹来,满头满脑的穿绕进我单薄的衣衫,使得肌肤中带出几丝寒意。打了个冷战,却怎么也不想回到温暖的地方。我的意识很清醒,清醒到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白,我想这时,我是透明色的。
“宿宿……”
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由远至近,那是晓菡的声线,她二话没所就跳上来抱住了我。现在的我显然并不适应这种火热的拥抱,潜意识像后退让了几步。
“宿宿,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还好。”
“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不了,我想在外面站会儿。”
“等人吗?”
“不,只是想站会儿。”
晓菡显然发现了我此时的反常,她斜着脑袋打量着我,这让我有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