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迷蒙中醒来,发觉车已经驶到家门口。逸芝依然在坐着,看我睁开眼后才推门下了车。屋檐下黯淡的灯光在我眼里来回摇晃,我用手拧了拧眼睛,可并未让他们停止摇晃,我知道,我是喝醉了。在上台阶的时候,我终因走不稳而摔倒在地。之后的我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无意识状态,等再次清醒,已背靠在电梯里。老旧的电梯发出熟悉的轰鸣声,慢慢的上升着,楼道里的光透过铁帘的缝隙不断袭来,我眯起眼睛让它们变得不那么刺心。俯下视线,我看见了逸芝的脸。她急促的喘着气,脸上额头已被汗水打湿,我的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看来把我这庞然大物弄上电梯费了她不少劲。
“谢谢!”我说道。
“谢什么。”她平淡道来,似乎已无力再说别的。
“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我痞笑着回答,逸芝不语。
电梯移到了六层停下,她想继续扶着我走,却被我执意甩开了。我觉得我已能自己行走,可没走两步又踉跄着倒下了。耳边传来一声叹气声,身体被逸芝再次扶起。我俩缓慢的前行着,我从未觉得这段路有这般漫长。偷偷看逸芝一眼,她的表情明显有些生气,可更多的却是凝重,这是从不会在她脸上出现的形态。
终于挪到了门口,逸芝掏出钥匙,我家房门的钥匙她从来就是有的。迎接我们的是Annan。或许它只在迎接逸芝,它在她的脚边绕来绕去,当闻到我一身酒味时却利马逃开了,呵……这也不能怪它,那是我这个房间主人没尽到责任。逸芝把我抚在了沙发上后她也倒在了沙发的另一头。让自己身体躺直后就在也动不了了,感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睡着了,我确定。我看见了逸芝的眼泪,黑暗中的她,背对着明亮的月光,独自的在哭泣,是梦还是现实?我不确定。
第二天醒来,阳光已经越近了客厅,茶几上的水杯里还残留着半杯水,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斑斓的光泛在我和逸芝身上。她斜着身体双手趴俯在沙发上,脸庞就在我面前不足五厘米。想必她昨天就是这么睡了一晚上,突然有点心疼,轻轻的抱起她才发现逸芝原来是那么轻,把她搬到我床上躺平,她一定是累坏了,一点都没被我的动作给惊扰。
走出卧室突然发现水杯旁有一些白色粉末,在深咖啡色的茶几上异常明显,我用手去抹了一下,像是什么药物。我脑里猛的出现昨晚若有若无的景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定神四处探查,发现桌旁的垃圾桶里有一板药物的铝塑包装,捡起来一看上面轻轻楚楚的写着:安眠药,包装里的以药物已经被全部取出。我狠狠的把包装揉搓成团,飞奔进卧室,大声呼喊逸芝的名字,可并未起作用,这让我越发不安,双手开始使劲摇晃她的身体。不久后后她才缓慢睁开眼睛。
“你有病啊!想吓死我是不是!”我狠狠的责怪到,脸上露出狰狞的面容。
逸芝一脸的疑惑,似乎还没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不等她回话,我继续宣泄着我的不满。“吃什么安眠药,想死吗!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不能乱吃!”
到这时她似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愤怒的回道:“你才有病,人家不能吃了?犯法了?”
“对,就不能吃,这东西不能吃。”
“你规定的,你谁啊?我还要听你的?有空。”
“就不许吃,现在不许,以后更加不许,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我紧紧的捏住她的双手以示威胁,她的话以已经让我恼羞成怒。
“我偏不!”
“你TMD想死你就去吃,我不管你,滚一边死去!”我向她狂吼。
“郎宿,你说什么?你……别后悔。”她的语调突然走低,最后几个字只是用气在发音。
我这时才发现我说了过激的话,逸芝正下床往外跑,我一把抓住了她。
“你干嘛,还想我留下听你骂人是不是。”她的声音有些委屈。
我没回话,只是死命的拉着她。
日期:2006-9-902:25:35
(十六)·5·
“放开,你放开。”逸芝开始挣扎,可我说什么也不放手,她有些急眼了,脚和手都用上了,最后在一记辣花~花~、响亮~亮~的耳光后,整个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_-!!!
只觉得半边脸火烧一样疼,她定是用足了所有劲道。在感觉痛楚的同时我依然抓着她的手。逸芝站在一旁也无意再挣脱,只是看着我又红又肿的半张脸。
“心疼了吧!后悔了吧!那当初还下手那么重。”我好声好气的说道。
“谁叫你骂人。”她也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我不再接话,只是询问道;“为什么药吃安眠药?你怎么会有这个习惯?昨天吃了几片?”
“就吃了两片而已,至于这么教训我吗?我可比你大,比你有自治能力,还用你来提醒?”逸芝说着说着就有点动气。
松开了她的手,我独自坐回床边。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低着头,语气沉了下去。
逸芝被我这奇怪的举动弄的有些漠然,片刻她在我身边坐下,双手抱住膝盖,斜着脑袋看我。
“刚才是你在说‘对不起’吗?”她问道。
“嗯”
“好了,那我接受。”
“谢谢”
“干嘛拉着一张脸,我又没死!”
我沉默了,一头埋进自我的思维空间。逸芝没多问什么,陪我坐着。今天的空气已微凉,她把床上的猩猩抱在怀里来抵御寒冷。我一动不动,而她一直在动。
“我以前,死过一次。”我突然抬起头说道。
虽然没看逸芝,但我能感觉她被我的话给震住了。
“我曾经服了大量的安眠,耐性的等待死亡的降临,在昏迷中我已经看见了冥河,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去,可事实却并未如我所愿。”身体向后仰躺在床上,苦笑着回想起当时的心情。那时睁开眼最想说的一句话是:靠!竟然还留在这该死的世界。
“阎王不收你,因为你太棘手了,怕你大闹冥宫。”逸芝趴在我身前微笑着说道,眼神中隐藏着几分畏惧。
“或许吧……”
“小宿,往后我再不吃安眠药了。”
“好孩子。”
……
其实逸芝都还困着,要不怎么会连这样一个三不像的姿势也能睡着,等我发现时她已经留了我一身的哈~辣~子~,我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小额头,把她移回枕头上。
日期:2006-9-1822:18:18
(十六)6·
今天是周末,晚上的海盗船事宜我这个临时干部是逃脱不了责任的。虽然今次安排的是演一出小型荒诞剧,演员和剧务都由本市某戏剧学院自行安排,不过既然在我们场子里演,过个形式也是必要的。但和以前大费周章相比,今天我要轻松许多,也不必一早就赶去安排,难得在家享受一下周末阳光明媚的上午时光。进厨房后才发现家里被逸芝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比我在的时候更整洁,小妮子平时也是个大忙人,不过毕竟生活习惯不同,这么个杂乱的屋子都能被收拾得这样清爽。
独自在研磨咖啡,凝望着茶杯,眼前出现润的脸。当初是谁说要来喝咖啡,是谁又去不见云烟……
从冰箱里拿出个快过期的面包,在客厅靠窗台坐下,咖啡和面包永远不是最好的搭配,但却能让我在填饱肚子的同时振奋精神。Annan突然跳上窗台,笃悠悠的挪到我面前,面朝外摆了个懒洋洋的POSS晒太阳,全然不顾我这房间主人正在用餐。这小家伙自从来到现在和我相处的并不理想,像他主人一样,高贵、骄傲、忽视我的存在。
出门前我为逸芝做了份三明治,我知道,我生活中唯一能比的过她的,也只有料理了。
海盗船今天可谓是人丁兴旺,戏剧学院派来了至少一个班的数量,在充沛的劳动力下我们很快就把今晚的舞台搭建完成,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第一次接触如此多的演员,放眼望去那是个个能说会道,这里个张三神秘的说着自己的大姑夫的~三姨妈的~远房表亲的~谁谁谁……是中央里作的,那里个李四大张旗鼓的号称自个儿已被知名某导演看重,即将作为一部大制作影片里的重要的~起关键作用的~不可替代的……配角。我如同看戏一样观望着楼下的情形,或许是该夸赞一下这些人的演技。在嘈杂的环境中时间待长可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调剂一下,走到天窗下的老位子准备休息片刻,却发现哪里坐着一个陌生男孩,手中拿着一份剧本。
“很少有人会坐在这里看东西。”我在他身旁坐下。
男子把视线移到我的脸上,毫无攻击性的眼神,这加深了我对他的好感。“我很喜欢这里的天窗,让我感觉很舒服。”
“恩,特别是在这个时段,能被舒缓的阳光充分包围。”
“看来你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也很会享受恰意时光。”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