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润最后一次见面至今已有半个多月,我的手机从那天起就从来没下过班。每每午夜从睡梦中醒来,总会刻意留心床边的手机,这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习惯,可每次迎来的都是无声的轻叹。润的神秘、飘忽让人琢磨不透,我只能从周围的人际关系中寻找着她点滴的痕迹。从霍正他们口中得知润似乎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很有艺术天分,却只把她作为种爱好。上次以“想”为主题的展览,她是发起人之一,那具带给我深刻印象的“不对称表情”雕像,竟然是她一手独立完成的作品。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可对于我而言,她越是神秘就越发让我如饥似渴的想了解,就像一本充满诱惑力的书籍,只是看了引子就迫不及待的想翻下一页,再一页。可润却像在和我玩捉迷藏,最近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今天是星期天,由于昨天晚上至今天凌晨我和万里都在海盗船打点事务,两个人睡到中午才起的床,午饭是最简单的清水白粥外加萝卜酱菜,我和万里面对面坐着无语,每当安静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想起润,这时候她会在做什么呢?
“小样,想什么呢?不好好吃饭,你这样对得起农民伯伯吗?”
“没什么。”我把头埋到腕里大口大口喝粥。润的事我从未向万里询问过,全因这位活神仙过于聪慧。万里具有令人生畏的判断能力,生怕她看出什么来。
“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
“长大了呗,深沉了呗。”
“哦,更年期到了。”
亏得我思想清醒,要不可能又喷万里一脸了。我飞快的消灭掉碗里的食物,起身进了房间。
下午约好霍正他们一起去攀岩馆,霍正是个十足的室内攀岩迷,经常兴奋的拉着我们一同参与,号称今后要成立个六人攀岩小分队。在别人看来霍正是个沉稳内敛的人,其实真正的他好动甚至有些幼稚,这些性格他只在我们这些朋友面前才显露。
我们到时霍正、许柯还有丁建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胖丁一见万里就开始紧张,逸芝识趣的拉着我走在了他们后面,霍正和许柯带头,我们就这么两两成对的走了进去。外面虽然还余留几丝暑意,馆子里却已被中央空调打的凉风阵阵,稍微站会还嫌冷,换好一身行头,弯腰开始做热身运动。
“今天谁最后一名谁就请大家吃饭。”逸芝提议到,其实最后第一名的美誉向来非逸芝霸莫属,今天看来她是想给自己点精神压力。
“那第一名有什么奖赏?”许柯笑着问道。
“允许他做一件平时不被允许的事。”霍正连忙接话到,随即看了眼许柯,邪恶的笑着。
这第一的位子一直是我和霍正轮番接手。虽然谈不上特别喜爱,可本人的身体却具有极好的先天条件,手和腿的比例偏长,全身肌肉线条柔和修长,体重微轻,筋骨却好。用攀岩教官的话来说就是:这辈子没挖掘你这攀岩人才是我最大的遗憾。说笑归说笑,真功夫比试起来才知道。
我们选了块从未攀爬过的岩壁,六个人齐刷刷上阵。岩壁一开始平直向上,到了七八米处有个三十度左右的倾斜,对于我和霍正而言过这点障碍易如反掌,而其他人却在那里卡住了,这是初学者的鬼门关。继续往上攀爬,地势越发险峻,坡度开始陡峭起来,每一次前进都举步为艰,这时体力已消耗大半,爬到块较为平直的坡面,我暂时停止了前进,身体贴着岩壁,对于一个想攀登高峰的人,适时的休息是非常必要的。看着霍正爬过我身边,给了我个挑拨的眼神,我没有答理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使血液里充满养分。
“小样,加油!”下来传来万里的声音,看我停在原地不动,她似乎有点着急,其实他们是不了解我的战术。
“加油……”又有三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一个是逸芝,一个是胖丁,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我脑中开始疑惑,这声音绝对不是许柯,声线柔美而轻细,如同春天的小雨。我分明知道这是谁,可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费劲的往下看去,许柯和万里中间站着一个人,第一眼竟然没认出她是谁,再定神仔细看,猛然发现是润,竟然是润。
心似乎升入了云端,人开始轻飘,手和脚瞬时失去了力气,身体往下一沉,幸福坠落。现在的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的想见到她。
日期:2006-5-2218:54:14
(十一)-·2·
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羽毛般轻盈,落地时脚底如履薄云。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实实摔了个大马趴。此时全身的神经才恢复正常,就地坐下,放松着肌肉。
万里过来使劲踹我的腿,“你能啊,就这水准!”看来她心理有点怨气。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眼角瞥了她一样,不同她争辩。每次攀岩都是对自己身体的一次挑战,在攀爬的时候意志力控制着一切,等落地后才发现,其实肌体早已超出原有负荷。
许柯过来拉起我,笑道:“你和霍正是不是窜通好的?明显有放水嫌疑。”我赶忙摇头以示清白,他咯咯的笑了。
越过许柯,我看向润,不远处她正和逸芝在说些什么,眼睛却始终盯着我,看来话题与我有关。
“在说我坏话呢?”我迎过去说道。
“这都被你听见啦?好长的耳朵,块拿把剪刀剪了去。”逸芝伸手拉住我的耳朵晃着。
“芝麻,你可别把我当冤大头,后面有的是机会……”我不再说下去,眼睛向她眨了下,逸芝朝我做了个鬼脸。
转身看向润,她似乎笑的有些诡异,我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抢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最近可好?”礼仪式的问候,让我有些排异。
“恩,变沉默寡言了些。”
“怎么?”
“天天被她们打压,孤立无援。”我看向逸芝,一脸无辜。
“瞎说!你恶人先告状。”逸芝见被冤枉了,有些急,调高了嗓门赶忙为自己辩护。
“事实如此,看,没说你两句就开始凶悍了。”
“你……,懒得帮你说。”逸芝鼓着腮帮子扭头跑开了。
润过来用手帕擦拭着我额头上的汗,手帕上绣着绛红色的花。此时,这抹红让我那颗没有准备的心瞬时激烈的蹦跳着。
“我是蒸笼头,一使劲便出汗,呵呵……。”我傻笑着看着润。
“这是身体健康的证明。”她似乎在替我辩护。
我只是傻笑,害羞的低着头看着她的身体。今天万里穿的一身休闲,可脸上却画了偏浓的妆,两者有些不协调。
“这几天都不见你,很忙吗?”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问她。
“恩,去了次新加坡,今天刚回来。”
“出差吗?”
“算是吧。”
“上午回来的?”
“没,上午还在开会,随后匆忙赶到机场,一小时前刚到的上海。”
“哈……看出来了,妆都没卸。”我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放肆,尴尬的偷瞄了下润,她竟然在笑。
“你还能看出些什么来?”
“会议很重要。”
“恩,还有呢?”
“场面很单调。”
“还有呢?”
“你只想快点走掉。”
润哈哈的笑开了,喜悦来自她内心,我喜欢润这么真我的一面,很可爱,更动人。
“那你今天赶集似的到这里来干嘛?”
“见你啊!”润的语气很平淡,从她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犹豫,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能感受到心脏急剧的跳动似乎要跃出了喉咙,呼吸变的急促而不协调。她怎么能如此轻松的说出口?对于我的心思,她是完全的无知觉还是已经深入看透?
日期:2006-5-2317:40:44
周围很嘈杂,我们很安静。第一次发现拭汗也能是一种交流,她的指尖传达着她暖暖的心意,我的皮肤渗透出我炙热的情感。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回复了平静。此刻,不需言语,我们的心是相通的。
万里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冒了出来,使劲掐我的脸。
“没争个第一待遇还不错,使唤起人帮你擦汗了。”
“虽然没第一,可我这成绩对你也算是具有压倒性优势吧?”嘴上说着话,心里暗自埋怨万里实在没眼力架。
“那能比嘛,就像一头狼和一只羊,猩猩和人类,本质的区别。”
“机智问答,猩猩的姐姐是啥东西?”
“别把我和你混一起。”
“哦,知道答案了,是人,不是东西。”
我正儿八经的说着,脑门被万里重重的拍了下(上海话叫:辣一记),额头顿时如火烧一般。
“瞧吧,们就是这么打压有为青年言论自由的。”我无辜的看向润,抬了抬眉头。
润在一边一个劲偷乐。不远处逸芝正向我们招手,看来霍正已经完成了第一的使命,大家准备撤退去吃饭。
“我们走,别和猩猩一般见识。”万里拉着润大步走开了。我张着嘴想反驳,万里却拖着润已经蹦老远。
不出所料,这最后第一的宝座依然让逸芝死死霸占着,这顿饭只能由她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