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一边吃着烧烤,一边欣赏似的看着路边。看着有人往街面上泼水,有人穿着拖鞋,拖沓地走着,发出特有的声响。打完麻将的中年妇女在路边笑着,豪气地在小摊上要下许多小菜,在廉价的菜单里找挥霍的感觉。原来生活是这样形象的。舒笑着问我:“小白,我觉得这样小市民的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你觉得呢?”“是啊,舒。我看着这些生动的人,觉得满心的欢喜。”这就是生活。
我们吃完烧烤回家,我心里一直想着那记洒脱的响指。舒在前面唱《挪威森林》,纯真的世界。张爱玲曾经写道:“人生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那一撒手罢?”我不想像伍佰的歌里唱的那样:“让她随风去,让她无痕迹。”于是我小声地说:“舒,你说在这个社会里,喜欢同性的人是很多的,是这样吗?”
“是啊。”她轻柔地回答我。
“这样啊。”
“所以,我们不用那么紧张吧。”
“嗯。”
“好吗?”
“好。”我轻轻地回答她。
她似乎很受鼓励,拉起我的手,牵我上楼。洗完澡我们爬上床。两个傻瓜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地躺着。她翻过身来说:“我们玩游戏吧。”毫无创意地开始了上一次的游戏。
日期:2007-6-1320:18:56
“小白,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回来。”
“你考得好吗?”
“不知道啊。”
“妈妈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
“是啊。你也来吃!”
“我不来。”
“好像该我问了吧?你赖皮。”
“那刚才的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那你先啊。”
“小白,你刚才说,你那个时候对我好奇?为什么?”
“不是好奇。”
“那是什么?”
“我,我喜欢你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真的么?”她的声音听上去好喜悦。
“嗯。”
“小白,你真好啊。”
“小白,”她轻轻地叫我,向我靠过来。
“嗯。”
“你终于肯承认了。”
“舒,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么?”
“嗯。我们谁也不告诉,就我们知道,好吧?”
“好。”
“是两个人的秘密。”
“好啊。”
“小白,我很开心。”
“开心我终于承认了?”
“我是开心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以后很远啊。”
“嗯。直到以后。”
“什么?”
“小白好傻啊。”
“什么嘛。”
“你不是说以后很远吗?那我们就一直到很远。因为A=B=C,所以A=C”
“理科生啊。”
“理科生和你才是绝配,互补。”
“睡了睡了。好困啊。”
“小白晚安。”
她说完拉起毛巾搭在我身上,轻轻地拍着我。我很快便安然睡去。
我和舒,到此时终于互相表明了心迹。多年后回首往事,眼前依稀还可以看见两个小孩在黑暗中忍住笑地讲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都微微一笑,松了口气。而我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就这样睡去。如果人生能一直这样,该多完美无缺。单纯无忧,连恋爱,都始终是小孩心境,哭哭笑笑,永远没有深刻的伤心。其实,谁又能说,年少无知时代的爱情就不是深刻的呢?青春的烙印,或许就是因为早,所以才会久久不退罢。
日期:2007-6-1519:32:29
们早晨起床一起去买菜,因为怕碰到她父母,绕到很远的市场去买。天刚蒙蒙亮就起身,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买好菜了。到路边的面馆去吃面,一人一碗,舒将她碗里浇头上的肉尽数挑到我的碗里。她这样对我,让我于心不安起来。我对她说:“不要这样啊。”
“应该的,你多吃点。”
“不要,一人一碗,很公平的。”
“小白,我想这样照顾你。”
顷刻之间,我似乎成了洋娃娃,受人景仰,却也由人摆布。我不想这样,似乎没有了自己。但是看着她满是爱意的眼睛,终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吃得食不甘味,她看着我,小心说道:“是不是不和胃口?”我摇了摇头,觉得我们似乎还是很遥远。
我们走回家去,无事可做,于是两个人开始下象棋。她的棋下得很好。虽然从来没有和她交过锋,但是从她的棋风里完全可以体现出来。每走一步,都法度俨然。进攻防守,极具风范。我惊叹于她的计算精微,自觉得才力不济,但是仍然勉强支撑。我们仍然说着话。她笑我:“听说你还曾经拜师学艺呢,就这个水平啊?”
“时间长了不下,早忘了。你下得很好。”
“呵呵,我是无师自通。比不得你,有传道授业的人。”
“我却没有得道过啊。”
一说话,又分了心。本来还可以勉力支撑,现在却变成了溃不成军。我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棋盘。突然见一处破绽,忙挥车直上,将了她个措手不及。她连忙认输。我当时在兴头上,笑道:“哎呀,侥幸,侥幸啊。”突瞟见她狡黠的眼神。毕竟是专门学习过象棋的,我猛然醒悟:她计算那么精微的人,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破绽?按她的棋风,当时也不该飞相巡河啊,更有违常规。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爱情怎么会让人这样呢?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我情愿输给她,也不愿意隔着爱情,使自然的事情变得不自然起来。我看着她,问道:“干嘛要让着我?我下得有那么差吗?”
“是我自己不小心。”她笑道。
“明明就是你让我,还不承认。”
“我一时失手。”
“不可能。”
“真的。”
“你也知道我曾经学过象棋,难道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我喜欢让着你。”
“不要这样行不行?”
“不忍心看你输。”
“我不喜欢这样,我们可不可以自然点?”
“我错了嘛,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她似乎有点撒娇,我本来想阐明态度的决心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下,又一次地瓦解了。我突然朦胧地意识到:爱情,让我丧失了自我。但是慢慢会好的吧。我这样安慰我自己。这个时候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我道:“小白,有件事情我要问你。”
“你问吧。”
“我记得有次给你打电话,你说。。。”
“我说什么?”
“你说你不认识我。”
“原来那次不是做梦啊。”
“什么?”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做梦。对不起。”
“害我伤心了好久,你太过分了!”
“对不起对不起。罚我洗碗好了。”
“你怎么想的呢,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舒啊。”
“别叫我!”
我看着她负气的样子,觉得也真是可怜了她。我的坏脾气,我不知道怎么才可以改掉。或许永远改不了了吧。正如多年后我向她提出分手一样,她从来不担心我真的会这样做,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除了我,谁还能忍受你牛一样的坏脾气。”正是这种不担心,所以我们真的就分手了。在分手这件事情上,我又该死地幽默了她一次。使她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日期:2007-6-1820:06:33
过了一会,她还是很愤恨,我于是妥协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以后就不一样了嘛。”
“还有以后?”
“以后好好对你,好不好?”
“放过你!”
我看着她小麦色的脸庞微微发红,她生气的样子像是个怒气冲冲的国王。霸道地又带点天真的神情。我不由在心底一笑。真是爱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