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几乎连抬起头来走路的勇气都没有。丹和知都被我的样子吓坏了。
舒果然没有和我再联系。我经常在学习之余想给她打电话,却从来没有勇气拨通。往往拨几个数字,便心慌意乱,匆匆地断掉。天气越来越热了。我的心总是在不定时地突然隐隐作痛,我知道有个人一直在那里,让我一旦想起,就觉得难受,无法面对自己。我经常靠学习来麻痹自己,我喜欢那种累到每天回家就会马上睡着的感觉,让我没有时间去面对我无法正视的事情。
日期:2007-6-517:35:49
学习越来越紧张了。因为夏天已经悄然来临。知的成绩实在太差,即使被录取,也不会是太好的学校。于是她父母准备送她到日本去留学。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打了个迂回战术。”然而又觉得和男友的感情这样的深,所以很难抉择。最后微妙地和父母妥协:高考完再谈留学的事情。言下之意,就是看高考的成绩如何了。丹就比较幸运了,由靖的引见,早认识了招生的老师,寒假就已经去过上海一趟,和老师沟通过了。只要分数上线,她最终肯定会被上戏录取,可以和靖在一起了。
而我的爱情却是一片荒芜。他倒是给我寄过许多他们学校的报考资料,时常打电话问候我,但这个不是爱情。爱情,是可以让人开心和流泪,让两个人的心放在同一个地方的神奇的力量。我和他说话,完全没有共同语言。通常都是自己高谈阔论一番,然后便挂了电话倒头便睡。毫无创意可言。
家里的电话经常响起。可是总等不到我去接便挂断了。我幻想应该是舒,但又自我解嘲地觉得不可能。一个连再见都不愿意和我说的人,还会打电话吗?岂不是一个不完美的尾巴?我觉得我自己似乎有诋毁舒的嫌疑,可是我必须迫使自己死心。我无法面对她。某天我打扫卫生,正擦到电话机灰尘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立刻接起来。对方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快地接起来,我听到那边分明有女生宿舍特有的嘈杂,然而只是一闪,电话就挂断了。留下的空白让我不由悲从中来。对不起。舒,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当时我怎么会这样小气,我从来没有这样小气过。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或许我该向你解释向你道歉,可是,可是你会相信我吗?解释的最终意味就是我必须要坦诚自己的感情,我无法做到,对不起。
我坚持着毫无生趣的生活,刻板地过。今年夏天特别的热。我穿的牛仔裤,每天晚上要费很大力气才能脱下来,因为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可是却非常满足,因为它见证了我每一天是怎么花力气去把自己累到不想动。看着脱下来的牛仔裤,我会突然觉得很老。似乎时光都汩汩地流过去了,有今夕是何年的错觉。《桃花源记》里写:“问今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总觉得回过头来看这一段时间的生活,真的是无论魏晋了。我总觉得自己很老,不想动,也经不起伤心了。
日期:2007-6-601:11:01
首先谢谢大家,一直在支持我写下去。没有了你们,这可能会是个大坑。因为我很少写这样的长篇叙事题材的东西。而且还是真实发生过的。真是折磨呢。
我也曾后悔自己当初的种种,时常设想,如果当时怎么样,结果会如何。但是在恋爱的时候,很多事情将无法在用正常的语言和心情去表达。爱情让这一切变得晦涩。我们都无法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因为爱情使人产生了战栗和敬畏。其实是当时怎么做,如今都是错。
我始终相信爱情纯真美好,是不可多得的美丽情感。不管是错过了,还是抓住了,时间在爱情面前是苍白的。由此也不用为了逝去的情感而哀叹。因为曾经的欢乐与泪水,微笑与哭泣都将铭记在各位心头了。最后祝各位都能在爱情里有所体会吧。不知道这样说大家是否理解。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因为牵强的东西永远无法真正得到。
最后用一句歌词结束我的感叹:我坐在这里,会不会立地成佛。
日期:2007-6-618:27:19
电话事件后的不久,我倒是真的接到舒的电话了。当然,这件事是在后来才被证实的。那天半夜,我正在睡梦中,电话响了很久吧?能把如此困倦的我吵醒,绝非短时间可以办到。我迷糊地接起来,没有声音。我喂了几声,那边终于说话了:“是我。”我实在困得厉害,头脑和口齿同样不清,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是谁?”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她小说地说:“我是舒啊。”舒是谁?这个名字太陌生了,似乎又太熟悉了,我只觉得心念一动,似乎有点明了了,可是仍旧看不清,好像远远地隔着纱。于是我模糊地说:“我好像不记得了,晚安啊。”挂了电话我倒头继续睡。
我彻底清醒过来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我一直在问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接到过电话?如果是,那我就真的是错大了。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我一直怀疑这只是个梦。我只是太想舒了,所以会梦到。不不,我没有想过她,没有的事情。舒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想到这里,我不知道究竟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诋毁舒。心里很茫然。可是,不管是真的接到过电话,还是做梦,我对自己表现都相当自责。我确实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即使是在梦里。这样的话,该让舒多伤心啊。我想到我说的那句话,在这样热的天气里,我感到彻骨的寒冷。下次吧,下次舒要是打电话过来,我一定道歉。一定。我终于这样安慰自己。
这个时候我们开始填志愿了。我一直在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填。我突然觉得,我没有了特别想去的地方。想去的地方,去不了,剩下的就都无所谓了。我看着志愿表,幻想着在那一栏工整地写下那个学校名字的样子,一定特别的有成就感吧?但是终究觉得不可能。我于是根据自己的模拟考试成绩,量体裁衣地找了个学校填上,去哪里,对我来说,无所谓了。我机械地交了志愿表。觉得这样一来,舒离我,就越来越远了。不由悲从中来。
离考试越来越近了。我还是那样疲倦地生活着,所有的动作,都成惯性了。我觉得有点累,我每天很晚才回家,却再也睡不踏实。怕那似幻似真的电话铃声会响起。偶尔因为很疲倦入睡,也会突然神经质地惊醒。我觉得自己严重地失眠,状况非常差。在这样的压力下,我终于病了。
不知道生病是不是会使人终于变得脆弱起来。我只知道,我很想念舒。非常想念。头越来越痛,我越来越想她。我想给她打电话,残存的一点理智让我最终没有这样做。我挣扎着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后发现泪水打湿的枕头冰凉地贴在脸上。愈发地伤心。我该怎么办。我的思想斗争得厉害,又病着,夜里竟然发起烧来。我不知道自己睡着几次又醒来几次,我只知道我越来越想她。我似乎梦到舒,在我的梦境里,她已经不再生我的气,温柔地坐在我旁边。我看着她,眼泪流下来。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梦。我已经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
我真希望自己一直这样病着,这样我终于可以软弱地放声大哭;可以一直躺着床上,不用疲倦机械地学习;不用每天放学就再也没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更不要说思考。我也不用每天费很大力气来脱牛仔裤,像是和自己较劲。我终于可以放松地躺在这里看时间流过,凭吊我所有的思念。我终于可以哭泣。
夏季里玉兰花和栀子花盛开。在我家的阳台上,我终于在某天夜里看到它们静静绽放的姿态。非常的缓慢。一点一点,你必须目不转睛。我的目光呆滞,长时间的停留在它们的身上。洁白的颜色和怒放的姿态让我感到悲哀。不知道为什么。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