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很清楚Katherine和Harrison没戏,但一想到Harrison是在她身边那么近的地方,还能继续缠着她情人节约会,我就想撞墙。
撞墙归撞墙,撞完了摸着额头上的包,还是得挖空心思想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意。这种时候求己就不如求人,发动所有人联系到在爱丁堡留学的一个朋友,拜托他帮我从当地的花店订到一大束玫瑰。嘱咐他一定要挑选早上最新鲜,最娇艳欲滴的,加钱不要紧,一定要一大早就送过去。地址么,让龙瑄托外教哥哥帮我搞到了,不成问题。随花卡片就算了吧,不是我亲手写的,谁写我都不放心。如果她问起来,让送花的小伙子这么讲:“与这束玫瑰在一起的一颗心,来自时差八小时的国度。”如果她不问,就什么都不必说了,作为无名的惊喜,也不错。
哈哈哈,我可真够浪漫的。远程操控还是挺麻烦的,还好那位朋友我信得过。此人对我表示五体投地,我希望他五体投地的是敬佩而不是鄙视。
因为有时差的关系,我从下午三四点开始,耐心地守在电脑前,等待朋友的反馈信息。大约四点半左右,他的头像在一闪一闪:“办妥了。我亲自跟的,放心吧你就。”
“行,妥了我就放心了。回国记得找我昂,欠你一堆人情呢这是!”
“行啊,等我夏天回去把你吃垮。我也得出门过节去了,回聊。”
仰头靠在转椅上,在房间里一圈圈打转,发泄心中的兴奋,差点撞到进门给我送点心的娘,这厮又偷懒在家。用她的话说,她用了好长时间反应过来这个飞速打转的东西是椅子上的我。“乐成这样是收着花了?”我妈很鄙视地一撇嘴。
“没,是送出去了。”
“你看看你,贱成这样?送出去了就高兴成这德行,真不知道你像谁。”娘亲一边摇头数落我,一边往外走。
“你就别拿我爸那一大捆玫瑰刺激我了啊,赶紧消失。”
听见她下楼时候哈哈笑,我没理她闭上眼睛,继续想象Katherine收到花时候的样子。
我终于是忍耐住,没有马上给她短信或者电话。一直坚持到下半夜,我理完稿子关掉电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摸出房间。去楼下酒柜找来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酒杯,摆在窗台上,在每个里面斟了一些液体,然后给她去了电话。
“喂。Aaron。”耳畔是好久没有听到的清清冷冷的声音,通透而魅惑,让我迅速沦陷在这情人节的午夜。
那边的背景音很安静,有飘渺的钢琴声,似乎是在家。“Katherine。一个人?”
“嗯。”
“好巧呢,我也一个人。”
“呵,是很巧。”
“那,以后我们一起吧。”我酝酿了很久的情绪,这已经是很间接的表白了。
“Aaron,玫瑰我很喜欢。”果然继续逃避问题。好吧,我也不再追问。
“你知道哪束是来自我的?”
“……还好。”
我有点意外,因为我一直都是在自己想象,却忘记问那位朋友,她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反应。
“希望它能让你愉快。”
“它会的。”
“那,再见,Katherine。早点回来。”
“再见,Aaron。”
有些不舍得地挂了电话,赶紧把电脑再次打开,还好那位朋友在线。我开门见山地麻烦他再帮我问一下花店送花的店员,她收到花的时候是怎样的表现?其实希望不大,这样的日子花店一天送那么多花,小伙计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分明?
忐忑不安地等待朋友去打电话落实,我围着窗台上的两杯红酒,转着圈踱步。
过了二十分钟,才算有了回音。“算你小子走运,人家还真记得,估计是你那位老师太漂亮了吧?他说对方什么都没有问,看到花之后只是说‘我猜,订购这束花的人应该给你留了一句话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有无奈地一笑。就这些了一休。”
我对他的答复满意无比,答应他请他两个假期的饭。
后来我再问Katherine,她假装苦苦思索,最后却只说是心灵感应,看到那束没有落款的花时,第一反应就是我;又觉得我既然没留卡片,肯定是有一句话的。我叹息着说好吧,Katherine你是神机妙算的巫婆。
我再次关掉电脑,灭了房间的灯,打开光线幽暗的台灯,让它的光线正好打在两杯红酒上。暖黄与玫红混合出暧昧的气息,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我端起一只杯子在手里,斜着轻轻靠近另一只,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呵呵,真够装模作样的。我一边自嘲着端详自己的杰作,慨叹着这种靠短信和电话传情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一边把杯子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在照片的后面,又打上了几个字:Katherine,我们一起吧。按下发送键,给她彩信过去。
我把两杯酒喝得差不多了,她的回复才到。一看竟然也是条彩信:背景可能是她房间的落地窗边,明净的夜空,和她的纤纤玉手,指尖有一根燃着的香烟。
紧盯着这幅画面,有点晕眩,有点鼻酸。红酒的劲儿上来了?还是……
“我也点了根烟。Katherine,我要和你一起。”很有些不管不顾的劲头,又一次给她发去了这些字,把手机贴在胸口。
不管她怎样回复。我想她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最终也没有问她,这个情人节她有没有陪伴。这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有与没有都改不了什么,不会让她喜欢我更多一些,也不会让我喜欢她更少一些。眼前的雾障散不开,说到底,只是自己的心魔作祟而已。
那段时间过得蛮宅的。如果没有爹妈下达的必须出门应酬的指令,我就窝在家里打魔兽,写日记,有一顿没一顿地过日子,把自己搞得昏天黑地乌烟瘴气。Katherine在那边也很忙,忙工作忙应酬,说不定还偶尔忙忙相亲约会什么的。一想到这儿我就照例酸溜溜,仰脖灌一大口白兰地。我当然知道这时候我需要安静呆着不打扰;但有时候盯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屏就想,以前我一点儿也不缠人啊,现在可好,得用意志力死死地把自己捆住,才能遏制不间断地给她短信和电话的念头。草稿箱里存了几百条在发送之前取消的信息,有机会见到天日的寥寥无几。Katherine,我为什么就这么想你呢。
之后的那个周末,我正坐在电脑前面扣着耳机闷头厮杀,接到高中班长的电话,说是周末要搞同学聚会,我随口答应着说好啊,我会去。
================就这些了,往后挺长一段时间里一般都这些。祝各位中秋快乐,今日over===================
挂了电话就把这事儿忘了,一直到夜色渐沉该出门吃饭了,我从虚拟世界里醒过神儿,才想起几小时前接了个电话,还是有关聚会的。霎时心中忧愁泛起,有点不敢去。也许我在逃避,也许我想与过去划清界限,也许我根本就是对自己没信心。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去。
算起来,我整整两年没见她了。
各种不确定的因素相加,让我一个头两个大,想给班长回个电话推脱掉,号码就在手边等待按出,可想想毕竟不合适。算了,有些事儿总要面对的,也是个机会,给过往的爱恋一个交代。
浑浑噩噩到了周末。晚上的聚会,我从早上就开始紧张,在空荡荡的楼里团团转。这之前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没出息的一个人,现在猛然间发现了,懊丧汹涌而来。问了几个可能的知情人士可能会邀请谁,回答统统是不清楚。吃干饭的么你们!暗地里咒骂却无可奈何,只好听天由命了。六点,我穿上风衣出了门。
地方挺远,还有点堵车,打了车过去已经快七点了。刚一出现在酒店门口还没站稳,几个连模样都没看清楚的姑娘果就欢快地围了上来,拖住我的胳膊,脖子,冰凉的肌肤激得我一阵哆嗦。“一休!你果然又迟到了。待会儿我们几个盯着你罚酒!”这时候好容易才分清楚是高中时候的几个好朋友,大学她们去了外地,已经鲜有联系了。可是这迎接我的方式……真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