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你没要紧事的话，就快点过去。”我“嗯”一声，她就收了线。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我想也许她忙，现在不方便说话。老妈交待的东西是没时间买了，我把购物车里安南喜欢吃的和可能喜欢吃的东西留下，抓紧时间结帐出来，往她家去。

打开房门，进屋一看，就知道她早上离开的时候是有多着急。不但手机忘记在床头柜上，被子也没有叠，不象她平常干净利落的样子。我想是不是她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早上睡过了头，才弄得这么着急？这么一想，心里很是有些不安和心疼，也许，还有一点点得意。

我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几上，走过去拿起手机设置好，拿我的手机试了一下，她接起来，就说了一句，“嗯，好，谢谢。”就挂了，估计已经在忙。我把玩着她的手机，心里有点痒痒的，我觉得那落了单的手机就象个无辜的羔羊，很容易勾起人剥开它的欲望。我把它放回到床头柜上，倒在床上，翻滚了两下，躺了一会儿，眼光又落到手机上去了。

我起身拿到手里，恢复躺倒的姿势，先打开了短信。安南不太喜欢用短信，储存器里显示有20几条。我打开一看，全是我的。一条条翻过去，好像时间一点点往回退。最早的一条，是我们刚认识，一起参加培训回来的时候，我给她发的，“熊猫人修炼中”。她都还存着，我呆了半天，用力抱住了被子，把脸埋了进去，被子上，全都是安南的气息，我的心，一下子软得不得了，又是甜又是酸，觉得自己脸都红了。

一个人发作了一会儿，又去翻通话记录。昨晚那电话的记录还在。我瞧着咬咬牙，要不是你捣乱，我们该多好。一看之下又觉得有些不对，时间是凌晨2点多，不是之前引起我们争吵的那个电话。两点多那会儿我已经在吴苏媚家床上躺着了，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那个时间，她们还在说什么？

我坐起来，继续翻通话记录，安南电话本来就多，记录更新快，可是我仍然找到同一个号码的几条记录，也不过短短几天，频繁都快比我还高。我越看越郁闷，为什么事情总是这样，我刚吃下一颗糖，还没的来得及细细品尝甜味，这边就要给我往里头掺醋掺苦水，让我一肚子的说不出的怪味儿。

她这一晚上没睡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这个问题，我再不弄清楚，是没法安自己的心了。她现在忙，不打扰她没关系，我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等你回来，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隔了一会儿，她回过来，“好。”

61

我在颇是复杂的情绪里，收拾了安南的屋子。离开的时候，我看着门口我的拖鞋，想着桌子上有我喝水的杯子，衣柜里我几件换洗的衣服，我来的勤快了之后肚子里越来越充实的冰箱，原来这个屋子里，不知不觉已经有了我那么多的痕迹。

回去之后重新去超市买老妈交待的东西，吃了晚饭才回的家。一个人坐沙发上看电视，遥控器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突然想起，已经挺长时间没这么一个人呆着了。回到屋里上网，看了一会儿搞笑美剧，觉得自己现在笑点高多了。

正考虑要不要换个惊悚片刺激一下神经，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我家没门铃也不用拿锤子来擂吧，一开门几个袋子就迎面飞来。我接住了，久经训练的本能让我一个不拉的接下了。吴苏媚的声音随之响起，“累S了，一共2600，把钱给我。”她袅娜而入，往沙发上一坐，后头彭泽越也跟进来，把手里提的一袋重东西放下。他对吴苏媚说，“那我先走了，明天你给我打电话。”走之前对我笑笑，点点头，眼睛里还闪着同情，不知道吴苏媚跟他说了什么。

吴苏媚把高跟鞋脱下来揉脚，我拿了双棉拖给她，“干嘛呢你。又让彭泽越守空房啊。”

她把外套围巾脱下扔沙发靠背上，说，“他巴不得，能不陪我逛商场，让他一个人睡街上都行。去试试给你买的衣服，抢疯了都。”

吴苏媚一来，就跟带了一阵热风似的，房子里的冷清孤寂都赶跑了不少。其实我心里挺感动的，她是看我上午走的时候心情不好，怕我晚上一个人，赶着过来陪我。

我把那袋子翻了翻，外套裤子全有了，省得我自己去跑，我起身去把一套都换上了，转了两个圈，摆了几个pose。吴小姐满意了，点点头，“成，酷中带帅，帅里还有点可爱，可爱中夹杂着妩媚。配双深色的靴子就perfect了，鞋子自个儿去买。”

我做呕吐状，把衣服脱下来收好。

她飞飞白眼，“你刚才在干嘛呢？敲门半天不应。”

“没干嘛，在电脑上看片子。”

她站起来，走进我卧室，把我打开那网站关了，问：“你说的资料包存哪儿？拿出来看看。”我眼珠子一赤，她还当真那。“存哪个盘呢？”她问。我闷声走过去，路径太复杂，说得说多久。我一层层点开，标题都是英文字母串，最后那文件夹就叫HTTP。

下头好些个分类，当财务的就讲究个精细，还是字母标题，我指着给她介绍，“这是文化研究类的，这是心理分析类的，文学类的，这是名人励志类的……”吴苏媚指着一个视频问，“这个呢？”“那个……”我咳咳两声，“实战观摩类……”

吴苏媚一伸手点开了，她朝我摆了摆手，“去把外面那袋子拎进来。”我走出去把彭泽越留下的袋子打开一看，我K，薯片爆米花啤酒。我递啤酒给她时，她已经盘脚坐我床上了。音箱把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传开来，挺尴尬的，我转身想避一避。就听见她说，“K，这么高难度。”我转头扫了一眼屏幕，这段我咋没印象，很有想象力，我坐回去，接过她打开了的啤酒，灌了一大口，一直凉到胃里。MD，这叫什么事儿。

我们以前一起看过某级片，吴苏媚，我，还有一个女同学，那是高中毕业的暑假，三个人在吴苏媚家的老房子里，羞涩地假装着若无其事，眼睛里隐藏不住的新奇紧张，那种陌生的喉咙干涩，内心生涩的冲突和兴奋感并存，整个房间都有一股青春期被压抑着的又强烈泄漏着的荷尔蒙的气息，这记忆已经模糊，有些感受似乎还能想起。

我们之间太多的东西可以分享，所以打开这视频的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看了一小会儿，我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一面那些赤裸直接的画面让人有些恶心，另一面，我的生理心理悄悄起着反应，我看都没敢看吴苏媚，但我的脑子里，是她单身爬梯那天在K厅里亲我的场景。

想把眼睛从屏幕转开吧，光听声音比看画面还厉害，我干咳两声，起身把那视频关了，强笑道，“没意思，还是看点主旋律的。”吴苏媚没说话，我一眼扫过，她面上绯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眼光的问题，我只觉得她神色之间隐含羞色，跟平时大不一样，我心中蠢动不已。我随手点开一个搞笑片，情绪有点混乱，也没敢坐回去，假装倒水，跑到厨房窗口去站了一会儿。

窗户打开，冷风灌进来，我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些，我觉得自己实在太过龌龊。除了对安南，我从来没有对其他的任何人产生过生理上的欲望，何况是对自己的发小吴苏媚，何况是因为一部只有感官刺激的低劣之作。如果安南知道，不知道对我失望成什么样。

不，我想，她不会知道，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我这一晚上可怎么跟吴苏媚睡到一张床上去。我听听我的房间里除了电脑传出的声音没有别的响动，不知道吴苏媚在干什么。我心里犹豫不定，徘徊良久，但不能总呆在厨房，我转过身，却见吴苏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我突然看到她，有点跟小偷被抓了现行似的，吓了一大跳，“怎，怎么了？”

她看着我说，“你是想得肺炎，还是想跳楼？”

我嘿嘿一笑，才留意到她已经穿上外套了，“你这是……”

“家里有点事，彭泽越叫我回去。”她说。

我直接的反应就是心里大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这么由衷地感激彭泽越，“哦，好啊。他来接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