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澡的时候，看到身上留下的几处印记，我才想到安南。回到房间，打整了一下，窝到床上给她打电话，想到白天匆忙把她一个人丢下，我有点怕她生气，她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底气不足小心翼翼地说：“嗨”。

她的声音却是温柔的，“嗨。”

我一下子高兴起来，“我洗好澡上床了，你在干嘛？”

“我也差不多准备休息了。”那边稀稀索索的，好像是她正往床上躺。

昨晚那些缠绵缱绻的画面出现在我脑子里，我的脸有点烫起来，“我想你。”

她轻轻笑，“嗯，乖。”

“那你想不想我。”

“想。”

“有多想嘛。”我拖着她耍赖。

她沉吟了一下，柔声说：“你有多想我，我就翻一倍，满意吗？”

“嘿嘿，这么亏本的生意你也做啊。”我美美的，心想，早知道，我多想她一会儿。

“这么好哄啊。”她发出轻轻的笑声，换了话题，“你妈妈怎么样？”

“还好。”我给她汇报了一下情况，抱着电话聊了好一会儿，我才依依不舍得挂了。

她那语速慢慢的，温温柔柔的声音，好像在我心头就这么一直一直绕着，睡着之前我想，多好的安南啊，我可要好好待她。

38

第二天上班我只看到她一眼。上午我一直忙忙碌碌，等空下来，发现她的办公室锁上了，听说是开会，下午就没看到她。下了班我就直接回家了，老妈脚不方便，我回家听差。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一下班就回去。这是一种我自己也解释不了的心理，一方面我很想念安南，非常想见她，另一方面，当我克制着自己去找安南的冲动，在家里由老妈指挥着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我对自己的克制很满意。

只是，心里某处的小欲望，它藏着，就象暗红的炭火里被闷着的栗子,并不安宁。晚上我躲在屋里上网查资料，想主动弥补一下祖国落后的性教育。顺着摸进一个群，刚问了几句就被当成男的踢出来了。换了一个群，还真有人反应，有个叫“T天行道”的加了我，给我传道授业解惑，我红着脸流着汗恭听完毕，最后一问，人家90的，我立马拜倒，闻道有先后，不服都不行。

睡前安南打电话来，大小姐也抹香香已经上床了，声音慵懒放松。其实我没听她说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把我心里一头小狮子撩拨得呲牙咧嘴的。

“那个，你穿了什么睡衣？”我打断了她的话。

“白色的，绸的，你没看我穿过。”她懒懒回答。

“脱了！我要亲亲。”我恶狠狠地说。

安南腔调都没一丝变化：“脱了，你想怎样？”

“我，”我犹犹豫豫地开口，“把你从上到下亲一遍？”

“这样吧，”停了一会儿，安南很平静地说，“我过来接你，或者你自己过来。我对电话ML没兴趣。”

“……”网上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如果你赶时间，”她继续很平静，“我们也可以试试我的车后座。”

“……”我羞愤难当，终于开口，“你个女流氓。”

那边爆笑，我几欲涕下。笑闹一阵，约了明天晚饭后去找她。

39

人的眼光是不是很难隐藏呢。中午在食堂，我又是一眼就看到安南，她对我微微一笑，转身跟身边的同事说话。我低眉顺目地吃饭，目光假装不经意一次又一次从她身上扫过。手机收到一个消息，我低头一看，是安南的，〔看，再看就把你吃掉〕。我咧嘴傻笑，〔晚上送货上门〕。我看到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表情一点儿没变，继续该干嘛干嘛。

下了班还没进家门，就闻到好大一股香味儿，锅上一只土鸡炖着。晚饭时候，鸡腿鸡脚都归我妈，以形补形。我划拉了一些放到一个保温饭盒里。我爸疑惑地看着我：“你同学过生日，你送鸡汤去？”我这还没说话呢，我妈在边上吭声了：“现在这种土鸡，外面买都买不到，最金贵。”我爸点点头：“这倒也是。现在食物安全太成问题了”……

吃好饭把碗洗了，又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我拎着鸡汤雀跃上路。出门前严肃关照我妈：“我这就出去了，玩晚了就住同学家，你老老实实坐着。”到安南楼下，看到一辆四个圈的黑色车子，往常没见过，我多看了一眼才上得楼。

到了门前，我举手正想敲门，门就开了。我心里一欢，“心……”有灵犀还没说出口，我的笑就僵在脸上了，不是安南。我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她有点面熟，然后想起我确实曾经在楼下看到过她一次，画面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路灯下，她和安南站在一起。近看，才看得出她脸上留下隐约的岁月痕迹。

她打量着我，眼里有一股讥诮的神情，转头说，“这个，就是你的小朋友？”我才看到跟在她后面的安南。安南没有说话，神色漠然，我也楞着。这个女人看着我，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她激动地对安南说：“好，好，南南，你看你骗得了谁。”我下意识得往前跨了一步，隔在她们中间。她看看我的姿势，笑笑，扭身走了。我虽然迟钝，也能看出来，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安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原来即使是安南，眼光里还是有藏不住的时候。

40

我不是不想问，但安南那一刻的神情，让我一窒，居然问不出来。所以我只拉起她的手往里走，对她说：“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配合着我：“是什么？”“好东西，”我冲她亮亮手里的壶。“不过，你现在吃不吃得下？”她摸了摸肚子：“我晚饭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我笑了：“去饭桌那坐着，我给你盛出来。”安南乖乖地走过去坐下。

我看到茶几上有两个喝水的玻璃杯子，不知道谁喝过哪一杯，一并收进了厨房。我承认我很龌龊，有一刻我确实有去看一眼床的冲动，但是忍住了。我把鸡汤盛出来放在她面前，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安南看起来并无食欲，不过还是喝了一口，“嗯，很鲜，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就这点，还是从我妈嘴边刨过来的。”

安南一笑，“哪有这么说自己妈妈的。”

“那就是从我嘴边剩下来的。”

“嗯？那你也吃点。”她把勺子递到我嘴边。

我凑过去亲了她一下，“嘴边剩下来的，得用嘴边的来还。”

我看着她的眼睛变得柔和温暖，心里也愉悦起来。我陪着她说话，看她最后一点一点把我带来的汤喝完。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让安南高兴，比我自己高兴还重要。

整理干净厨房，我居心叵测的直接去洗澡。出来时，安南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广告看得目不转睛，一看就知道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在她身边坐定，干咳一声，心想是不是该先谈一谈。安南身子一歪，就枕在我大腿上了，调整一下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仰面一声不响睁大眼睛看着我。

这是彻头彻尾的美人计，我一会儿就被看晕了。她伸手上来摸摸我的脸，软软地开口：“昨天，你说要把我怎么来着？”心里一个小人“噗”一声飙出两道鼻血，我咬牙切齿得看着她，今天要不把你扑倒，我不姓郭，我改姓肉。

我俯下身去亲她，却发现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她抬了抬身子，吻上我的嘴。我睁着眼睛，看她的睫毛一动一动，我闭上眼睛，感觉她柔软的嘴唇和舌头。我的手象有了自主意识的蛇，抚过她的肩背，滑过她的腰际，从衣服下摆游了进去。再回神，她已经是罗衫半解，安南满脸通红，用力推我，“我先去洗澡。”“洗什么啊，挺好闻的。”她啪一下拍了我的脸，哧溜就溜跑了。

蓝底白花的床单整洁干净，我上床去等她，听浴室的水声轻响，调整我呼吸的节奏，顺便把这几天网上的研究成果复习了一下。不过，我得说，那些玩意儿没什么用。当安南在我的怀里，在我的身下，当我进入她的身体，我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只留下鲜明无比的感官。只有一刻，我的脑子是清楚的，有一刻安南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谢谢，我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我能理解多少，我只知道，如果我对她有一分的怜惜，这时候也已经得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