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急，神使鬼差地对安南说了一句：“我妈来了，快跑！”砰把车门关了。“我就说是你。”我妈一边走过来说，一边往车子里面瞄。咔哒一声，那边车门开了，安南下了车来。我妈明显楞了一下，我也楞了一下，估摸着她一心期待是个帅小伙，结果出来一个大姑娘，她有点疑惑地瞟了我一眼，我可没想到安南会下车。

安南走过来，带着笑容说：“小山，这是你妈妈？”又跟我妈打招呼，“阿姨好，我是小山的同事安南。”

“原来你就是安南，”我妈眼睛亮了，“啧啧，原来这么年轻，真是能干。”

“不好意思，小山在外面玩得好好的，又被我叫去加班。”

“哪里哪里，她愿意，她经常说要多放点精神在工作上。”我妈说起这种话来嗝都不打。“还要你送她回来，上家里去坐坐吧。”

“人家还有事儿呢！”我在边上说了一句。

“是啊阿姨，今天不巧，我改天再来拜访你们。”安南说完道别走了，我松了口气，刚才走了不就完了，还用演这出。老妈一路唠叨，打听来打听去，我胡乱敷衍应着，心里挺烦的。

回到屋里刚挂上Q，吴苏媚的消息就过来了。

〔这么晚回来，约会去了吧？〕

〔我又没死会，约又怎么了。你天天在家看着眼红吧？〕

〔切。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给姐妹儿说说。〕

〔秘密。〕

〔就小样吧你，我还不知道，安南都告诉我了。〕这句话从屏幕一跳出来，我真吃了一惊，我犹疑地打下一句

〔她告诉你什么？〕

〔你还挺前卫，也太不讲义气了，瞒着我干嘛。〕

〔嘿嘿，早晚还不是要跟你说。〕我笑得有点勉强，以这样的方式让吴苏媚知道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犹豫过几次要不要跟吴苏媚说，可是说不说，是我的事儿，安南怎么能私下告诉我的朋友？

31

我拿起手机，响了两声安南接了，我直接就问：“你怎么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吴苏媚了？”

“怎么了？我刚到家。”她的语气淡淡的。

“你要跟吴苏媚说，是不是也应该先问过我？我不是怕什么，那也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啊，我自己的好朋友，还要你去讲么。”我气呼呼的，也觉得自己气得挺有理由的。

安南沉默了几秒钟，冷冷地说：“你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跟我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的忙音提示着我安南挂了电话的事实。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拨了吴苏媚的电话，气势汹汹的，“安南什么时候告诉你的？都跟你说什么了？”吴苏媚慢悠悠地说：“你急什么啊，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哪有你笨，我猜的。我不是在QQ上说了？”定睛一看，她那妖艳的粉红色字体三行明晃晃的挂在屏幕上：

〔哈哈哈〕

〔被套出来了吧〕

〔你个笨蛋〕

我一看，眼睛都气花了，咬牙切齿地对她说：“你个混蛋。”恶狠狠挂了，打安南的电话，没人接。自个儿犯的错，还是要自个儿收拾，跑一趟吧。老妈吃惊地看着我从房间里冲出来，“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吴苏媚跟她老公吵架了，我去看看。”好歹事情因她而起，拿她做个挡箭牌也是理所当然。

这个时间，车好打，路也畅，我把车窗打开，风哗哗地吹进来，好多事，就在风里头翻腾。到了之后，我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我知道她在家，刚才楼下看灯还亮着呢。我不愿意这么晚了把楼道敲得怦怦响影响别人，我给安南发了条短信，“我在门口。”就站在那里等着。

我猜想她在里面犹豫叹息最后心疼我把门打开，但是隔了良久她真得打开门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猜想是错的。她看起来只不过是刚刚洗了澡，她把着门，脸上一片平静，“这么晚了，你还过来？”

“我，过来跟你道歉，我……”

她轻轻地打断了我，“我接受。晚了，你回去吧，家里人要担心。”

我楞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生怕那门就当着我的面关上，却又不敢上前一把抢进门去。我们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会儿，她反身走了，门还是那个角度，我赶紧跟着进了屋，把门关上。

今天就更到这儿了，8月份开始要忙一些了，未必有那么多时间来写，谢谢顶贴看贴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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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安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视我的存在，我只好上前拦住她，软声软气说，“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要生气了。”安南终于把眼光落到我身上，摇摇头：“我没有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要想住在这儿，就睡沙发，不然，就早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她没有丝毫火气的话语，让我更加的不安，好像一个拥抱过去，却是空的。我有点丧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过一会儿，安南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去洗洗，休息吧。”我捉住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我执拗着不肯放。她叹口气，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不生气了，你好好睡觉，好不好？”她的声音这样温柔，让我从心里很深的地方酸楚着。

我低着头，听见自己一句一句地说：“我知道，我胆小，怯懦，自私，走在外面，我随时都怕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神经紧张，我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怕异样的眼光。我一天一天拖着，装着糊涂，我只想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却不想付出任何的代价。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我会喜欢你多久，你对我这样好，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我多久，我怕走出去了走不回来。我也不敢想我爸妈知道会怎么样，我只要一想，恐惧就会让我的脑子就自动停止下来……”这些话象流水一样从我嘴里冒出来，我不知道它们已经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多久，却再也压制不住。

安南长叹一口气，“唉，对不起，我也是受了刺激。你让我在你妈妈面前落荒而逃，然后，又是吴苏媚，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感觉。”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口了：“小山，你也不要太勉强。我也有仔细想过，太勉强了也只怕是强求。”我惊恐地抬头看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33

“也许夏瑶说的对……”安南沉吟。

“什么夏瑶说的对，夏瑶又说我什么坏话了。夏瑶说的通通都不对。”我急急打断安南的话。

“你怎么话也不听完，见风就是雨的。”安南嗔视我一眼，我噤声，她正色地说，“夏瑶是我的朋友，她说什么，也是关心我。人家也没有说你什么坏话。她只是说，你的性格，让你安安稳稳，结婚生子，反而更容易幸福些。”

“我什么性格，她跟我又不熟。”我压低声音，怒气还在，她有什么资格给我下评判？

“优柔寡断，安于现状，善良有余，勇气不足，聪明有余，耐性不足，冲动有余，虎头蛇尾。”

四个字四个字冒出来，听得我心发凉，“夏瑶说的么？”

安南正视我：“我说的。”

没一个好词儿，但是每一个，我也想不出话来反驳，呆呆问她：“既然这样，刚才又何必开门？”

安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你说的是，是我不好。”

我前面说出那番话来，心里无非是期望安南说一句：“别害怕，有我在。”那我也就有了支撑有了力量去继续，却没有想到她说出这么些话来，心里一下子没着没落，空得厉害。我本来就是块没心没肺的石头，顺着时间的坡道向下滚，顺着正常的轨迹一路到底。安南是个意外，在中途磕绊了我一下，我打了个踉跄，恍惚了，偏离方向了，准备开始思考了。她却说：“对不起，请您原路返回。”

我苦笑一下，“我，借用一下洗手间，过会儿就走。”关上洗手间的门，刚才憋住的眼泪就下来了，无声无息的，我也不敢看镜子里自己没出息的样子，在马桶上坐了下来，等这段情绪过去。我也不知道那有多久，走出来的时候，安南已经上床了，只留了玄关的灯。

我走到门边，扶上门把手，关上了灯，我站了一会儿，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其实也没有那么黑，不知道是月光还是灯光，从外面打进来，勾勒出屋子里各种东西的轮廓，影影绰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