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见安南，好在她也忙。但是中午在食堂还是碰到了，我端起餐盘就跑，瞥见她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下午比较空，一边处理事情，一边挂在Q上，碰到一个在加国的同学，说最近要回来，三更半夜不睡觉边收拾边聊天。

安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都没留意，一直听到她的声音才抬头。她来找我对面，交待了几样事情，眼睛朝我这边一扫，我赶紧朝她一笑，她面无表情的回头，我挺无趣的。临出办公室的时候，她突然转头对我说：“郭小山，过会儿下了班，你留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安南一走，对面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我，我眯着眼睛小声问她：“会不会，是奖金的事儿？”最近在传集团要搞奖金制度改革，偶尔也有同事被形式民调一下。她心领神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她自己的心思去了。

至于嘛，怕我跑了似的，还当面来交待。下了班，收到领导的指令，跟着上了她的车。车子驶上大路了，她也没说话。到了一个红灯，刹车踩老了一点，整得我往前一颠，她转头看我，似笑非笑得，“你看到我，跑什么呀？”

“我看到你心律失常，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难受。”

“少来。”安南的嘴角向上弯起。其实我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其它的部分，我理不清楚，也说不清楚。

“安南。”

“嗯。”

我轻轻摸着前面的两个粉红小猫脑袋，轻声细气地说：“我请你看电影吧。”

“干嘛？”

“约会呗。”

“好。”

我舒了口气，原来也不是很难。安静的空气里，有一股我喜欢的气息，脉脉流动，让我愿意这样安静下去。我侧头去看安南，她伸手过来，摸了一下我的脸，转头继续开车，嘴角挂着微笑，表情柔和温暖。

是差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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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定好明天晚上跟安南去看电影，心情跟小时候老师说明天要去春游似的。吃完晚饭在自己屋里上网，翻影院的信息。碰到吴苏媚在网上败家，我看看吴苏媚时不时给我发来的购物网页，有的没的，说上两句。一路链接点过去，看到《断背山》的海报，我在这个页面上停了许久，心情就变了。

安南就象个强力除尘机，靠她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她。离她远了，光想着她还不足以把脑袋填满的时候，有些念头就会象灰尘一样扬起。突然想跟吴苏媚说说这事儿，想了一下，忍了。晚上睡觉尽做梦，好多人打架，多少年都没见过的小学数学老师朝我“呸”了一口。

早上到单位，经过安南的办公室，门大开着，她已经到了，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什么。我走过去之后，门掩上了。我想，那门是为我开着的。心里才乐起来。

中午食堂吃饭，安南边上照样坐满了人，我可用不着跟他们去抢，选了张桌子，斜对面可以看到她，美滋滋的。吃着饭呢，坐我对面的顾萍看看我，说了一句：“粉面含春。谈恋爱了吧？”我皱起眉头，指指自己的脸，说：“现在看看，这是什么？”顾萍问，“是什么？”我说：“柳眉倒竖！你休要胡说。”顾萍大笑，我也笑，只觉得斜对面一道寒光射了过来，打个机灵，赶紧敛了。

下午的事情不多，时间变得非常地漫长，也不能老往洗手间跑啊。想了半天，管她，从抽屉里翻了份材料出来，就往安南的办公室跑。敲了门进去，她在打电话，看见我笑了一下，示意我坐下来。她的头发放下来披在肩膀上，穿了一件绸质中袖的白色上衣，干练又不失柔美，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放下电话，问我：“什么事？”我把手里的几页纸递了过去，“签字。”鬼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安南拿起来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翻到最后一页刷刷写了几个字，递了回来，朝我暧昧一笑。

我心情一阵激动，回到办公室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打开，八个大字：“假公济私，格杀勿论。”

今天没了，还吃啥肉啊，这日子就清粥小菜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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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我有点儿哭笑不得，还是把这张纸仔细收了起来，好歹是安南“墨宝”不是。顶着领导指示，终于等到她下班一起下去停车场，保安跟她打了招呼，多看了我两眼。我们两个一起出现的频率挺高的，我想，下回是不是得考虑换个地方上车。安南神色自若，对他微一点头。

车子驶上大路，讨论了一会儿上哪儿吃晚饭，晚上看什么电影的问题。她说有家寿司的三文鱼不错，而且楼上就有影院。我不爱吃生鱼片，但是安南喜欢，我就说好。进店入座，茶很快就奉上来。安南拿着菜单一通点，我对她说：“别点多了，我吃不了多少。”她一抬头，把菜单递了过来，“哦，我是给自己点的，你要吃什么，你点吧。”我嘴张了一会儿没能闭上。

我发现我还真小看她了，一个寿司，一口就塞进去了，继续摆很优雅的样子，还不象我鼓着个腮帮子嚼，“安南，原来你嘴巴这么大。”她横我一眼，没说话。我明白为什么食不语了，能说得出来吗，嘴里满着呢。她塞一个，我就找话跟她说，看她那眼神都变得幽怨了。这可比自个儿吃可有趣多了。

一点芥末沾在她嘴边，我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就抹过去。安南往后一缩，拿纸巾自己擦掉了。我手顿在空中，打了个不自然的弯。受伤的神经还没反射清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哇，郭小山，真的是你。”我吓了一大跳，手飞快得收了回来，回头一看，是原来楼下一个老邻居的女儿，搬走之后一两年没见，这样也碰得上，第一个在脑子里闪出的念头是“她没看见什么吧？”寒暄了两句，她走了，我汗涔涔的。

“嘿嘿，还好你反应快。”我朝安南讨好的笑笑，原来受伤的感觉半途就已经转化成感激之情了。

安南悠悠地拿纸巾擦了擦嘴，喝了口茶，“我看她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嘿嘿一笑，说：“我别得都还行，就是胆子小点。”

“什么还行？”她问。

我腰一直，胸一挺，说，“我人品端良，胸怀宽广。”

她拿眼睛往我某部位一扫，手里茶杯轻轻得放到桌子上，说：“真没看出来。”

这个……太羞辱人了。我闷头夹了个寿司，在芥末酱油里头一抹，放到嘴里狠狠一咬。

然后，一股子辣劲直冲顶门，泪花花就出来了。我缓缓抬起头来，至于嘛，几个月把我弄哭多少回了。

28

电影看得是一部好莱坞的悬疑片，安南挑的，说男主角是她偶像，做痴迷状引我呕吐不止，顺了她的意去看。剧情倒也离奇曲折，慢慢的安南就投入剧情了，还要侧头跟我低声讨论两句。我根本就没看进去，她往我一靠我就心猿意马。电影院的光线真得很奇怪，你要不小心掉点东西吧，两眼一抹黑的要找半天，可是你要想动点别的心思吧，屏幕射出来的光忽而一亮忽而一亮，跟警告似的。

看了一半，安南的手机振动，她起身出去接。过了一会儿，她猫着腰走过来，小声跟我说她要先走了。我赶紧跟她一起走出放映厅，问她：“出了什么事？”安南满是歉意地看着我，“对不起，一个朋友有点急事，我要过去一下。”我嘴上说：“那你就去吧，路上小心点。”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剩下也不到一小时，好像我们两个看电影总看不到结局。

安南很快就走了，我一个人悻悻不乐回到家里。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儿看一下手机，怕短信满了删了一些，又检查手机信号，一狠心关了，一会儿又爬过去开机。突然发现，自己对安南几乎是完全不了解的。她没有说过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里面我勉强只算认识一个老对我摆个臭脸的夏瑶，她平时除了工作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今天她为什么为了谁把我一个人扔在电影院？郁闷那，把脸埋进枕头，侧身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