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事务所的杂活开始多了起来,我每天都忙的没时间仔细琢磨我俩的事情,即便偶尔有空闲时间,也会被她拉着去给各个神仙上供,中国嘛,有这种光荣传统。这个庭长那个局长的,送到后来我已经有点晕了,看哪个人都觉得眼熟,但问她却都说我没见过。好不容易挨到腊月二十九,林大小姐才算安定下来,不再拉着我到处跑。
她父母在老家,可她过年却不回去,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从我认识她开始,发现她几乎没有工作以外的朋友。我问过她,她说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但不再本市,过年的时候会来看她,两个人一起过春节。御姐的朋友应该也是御姐,为了避免被她们两个联合起来虐,我还是乖乖的回家陪我妈采购年货的好。
从大年三十开始,一直到正月初五,我一直窝在家里,陪着父母串亲戚会朋友,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打牌、睡觉。好不容易熬到初六,父母的聚会都陪完了,青姐又给我打电话说是同学聚个会,还是老地点,钱柜。
我和青姐从初中起就是同学,高中也很巧的在一起上学,大学虽然不在同一个院系,但是却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因此,她说的同学聚会,很可能是初中、高中、大学同学中的一个,也可能是三个……
一早我就穿戴一新,头发吹的很飘逸,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青姐要求我不能开车,为的是能喝点酒热闹热闹,出门拦了辆的士,心情无比欢快的奔了钱柜。
我只在除夕夜凌晨的时候给林世芳发了个短信,祝她春节快乐,她回复的很快,我本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我妈我爸两人拿着红包在屋里玩儿恭喜发财,硬来着我也加入,瞎热闹了半天,我再打过去的时候,提示已经关机。
之后我一直没有和她联系,短信也没法,电话更是没打过。MSN只上了一次,她却不在线。想着这些,我觉得应该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顺便解释解释好几天没有联系她的原因。电话拨过去,提示我不在服务区。我琢磨着她可能是去郊区玩儿了吧,和她很久不见的死党一起。
到钱柜的时候,青姐正坐在大厅里点人头呢。我看了看,大部分是高中的,有几个是大学同学,关系都不错,我嘻皮笑脸的融入了久违的集体。还是上学好呀,可以围在一起笑的那么放肆,不用顾忌很多无谓的问题。
这次聚会来了二十几个人,大部分人带了朋友,青姐点了超大包,带着我们浩浩荡荡的杀进去。几个单身的男同学别有深意的询问青姐现在的情感状况,都被她一一挡了回去。
气氛友好而热烈,唱的歌也是五花八门,我带头演唱了一首《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抛砖引玉,博得阵阵喝彩之声。
“你丫还这么不着调。”这是大部分同学对我的评价,我面带微笑欣然接受。玩了一会儿,青姐出去叫了一箱啤酒,然后就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疯狂。先是回忆童年的击鼓传花节目,青姐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的一个杰士邦的小公仔,让我们传这个,她老人家拿着麦克发号施令。公仔落在谁的手里,谁就要站起来,要么回答大家的问题,要么直接喝一听啤酒。
第一个中招的是一个男同学带来的女朋友,丫很豪迈的替他女友喝了啤酒,遭到了女同胞们的表扬。第二个中招的是和我关系不错的男生,名叫王小明,大家提出的问题很尖刻“你丫还是处男么?”小明微笑着摇了摇头,结果招致一片要求验身的声音,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喝酒。
我在一边乐的很扭曲,起哄起的很得意,凭我和青姐的关系,她是不会让公仔落到我手里的。那时的我是多么天真,我告诉了这个叫郑青的女人。现世报来的很快,就在我刚卖力的起哄一个朋友喝下一听啤酒之后,包房的门开了,赵清文带着她男人走了进来。她身后,还有几个大学的同学,解释说他们一起坐车过来的,车子坏在半路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
青姐赶忙迎接,客套了几句就拉着他们加入了游戏。我看见赵清文的时候,虽然仍有些别扭和尴尬,但是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能够自如的应对了。再加上大家都玩兴正浓,都吵嚷着继续游戏,也冲淡了我那一点不好的情绪。
这一次,当我满心欢喜的快要将公仔丢出去的时候,青姐忽然喊了停。杰士邦,它面带微笑的看着我,被我用力的捏成了哭脸。起哄声中,我极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扫视众人,用眼神警告他们:都给我悠着点,别问什么出圈的问题。
结果,一众男女齐齐高呼:“你丫找着男人了吗?”我必然摇头,然后指向青姐,让她给我作证。青姐还没说话,赵清文却开了腔:“那,你找着老婆了吗?”一瞬间,安静了。
她面带微笑的看着我,笑的很清纯,很无害。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青姐,后者一个劲儿的冲我挤眼,嘴巴比划着林世芳这三个字。我知道青姐的意思,她想让我在赵清文面前找回点面子。但是,这未免有些幼稚吧。好好的,我干吗把林世芳提出来。且不说我和她的关系还没有明确,即便明确了,也不是用来给我在前任面前找面子用的。
我笑了笑,摇摇头。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只有几个上学时关系不错的哥们哄了两声,但依旧没能挽救已经冷下来的气氛。我夸张的叹了口气,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一口气灌了下去。青姐借机带头起哄,啤酒落肚,气氛再度恢复了热闹。
这之后,我们又玩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游戏,啤酒喝了一箱又一箱,红酒也开了好几瓶,一群人在包间里原形毕露,群魔乱舞,好不热闹。赵清文从头到尾滴酒未沾,她有肚子里的孩子做护身符,没人敢去逼她喝酒。她丈夫也一直守在她身边,谁劝酒都只是笑着摇头,说是要看着他老婆,不能喝酒。
我已经被这帮孙子灌的七荤八素的了,眼神迷离,姿态婀娜。搂着青姐高声唱歌,却不知道到底唱了些什么。我俩抱着麦克,乐的跟2B似的。啤酒这东西,喝多了就想去洗手间,为了不冷场,我们只能排好队分好组,分批次的去洗手间方便。好不容易轮到我和青姐这个批次了,除了我们俩还有几个男生女生,勾肩搭背的往洗手间去。
出来之后,我用冷水洗了洗脸,稍微清醒了一点,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其他人出来。我醉眼迷离的四处瞎看,看着看着,就觉得对面的包房里坐着的女人很眼熟,但是大门的玻璃上有花纹,所以看不太清楚。我借着酒劲往前凑,直到快贴近门上的玻璃时才看清楚,那女人我不认识,但是她跟我的体型有点像,穿的衣服也差不多。正看的嘿嘿傻笑呢,就听见身后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极其耳熟能详。
我转过头,身体还半依靠在门上。身后,林世芳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衣服,正瞪着大眼睛看我呢。我晃了晃脑袋,确认不是喝多了眼花认错人,之后才对她傻笑:“我同学聚会。”
她皱了皱眉,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喝了多少?”
我摇头:“不知道,没数。不过大家都差不多,没几个完全清醒的了。”
她叹了口气,帮我整了整衬衫领子:“少喝一点,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摆摆手,站直了身子,指了指门里的女人:“那个是你说的好朋友吧,好好玩吧,不用管我。”我刚说完,青姐和其他几个女生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是喝高了,看见我正和一个高个子的女人说话,扭着身子就奔过来了。
“哟,谁呀这是?你说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就背着我勾搭女人。”青姐撞进我的怀里,贼眉鼠眼的打量林世芳。我眼看着林世芳的脸色慢慢阴了下去,生怕青姐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赶忙拽着她要走。
“林总,这是林总。青姐,我谢谢你了,别嚷嚷了好不好。”
一听是林总,青姐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她只见过照片,这次是头一回见真人。“您就是林总呀,”她挣脱了我的手,握着林世芳的手不停的摇晃:“久仰大名了,罗航总提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