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原因吗？”她说完，正过头去看向天花板。

“想。”我点头，依旧看着她。

“今晚我并没有生气，你的那些想法都是我早就料到的。从孩子转变为大人的过程，不是上了班，独立生活之后就能完成的。之所以今晚这么对你，是想你能想想清楚，我和你，差距在哪里。”

她的语速很缓慢，吐字也很清晰，听到最后一句，我开始紧张起来。

“你想保护我，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你想照顾我，我也认同。但是，你有这样的能力吗？你有这样的实力吗？你知道，要拥有这样的实力，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吗？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站在我的身前，替我遮风挡雨，但你挡的住吗？”她侧过头看着我，虽然她问了我那么多问题，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疑问，仿佛她一早就知道答案。

“工作了这段时间，你也应该对这份工作有了初步的了解。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我知道你也听了不少。我每天要面临什么，要应对什么，要承担何种后果，你虽然不是百分百的清楚，但也能猜到个大概。这样的局面，你能替我承担吗？”

我忽然被一种无力感笼罩，她说的都对，我根本没有保护她的实力，甚至是资格。遮风挡雨，四个字说起来轻松，但一旦真的遭遇风雨，我拿什么去替她挡。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但很多事情，即便你交出了自己的生命也不能换回一个完满的结局。风雨来袭，即便我站在她身前，豁出命去保护她，但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我先死，她随后。

“我现在是没有这样的实力，但这不代表我以后也没有。”我还在做垂死挣扎，当然这也是我的真心话。那时，我正当年少轻狂之时，对自己的能力有极大的自信。总认为，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我的未来也不只是美梦，一切都会成真，我终有一日会站在顶峰，一览众山之渺小。

她笑了，眼神里满是轻蔑：“以后？是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你所说的以后，存在吗？还是，它只是你梦想中的一部分。没有这个以后，这只是你的借口，是你逃避现实的借口。现实是，你只能抱着每个月可怜的薪水，算计着用它们做些什么样的保值投资。在听到股市暴跌或者物价上涨的时候跟着大多数人群气愤的唾骂，然后开始重新计算每月的支出，使得收支可以平衡。在筋疲力尽的时候，从大脑里调出你所说的‘以后’，用那副遥不可及的美景来安慰一下你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心灵。这就是你的以后。”

我瞪着她，表示对她这番话的抗议。但是，这抗议又是这么的无力，我清楚，她说的是事实。

“你别忘了，你的性向异于常人，这也是你以后生活的一道难关。你有胆量去面对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你喜欢的是个女人吗？当他们对你施加压力，对着你不停哭闹，甚至以性命相威胁的时候，你还能坚定的告诉他们，你喜欢的是个女人吗？你可以远走他乡，远离你熟悉的城市，远离熟悉你的人，重新开始生活。但是，经济问题是你永远迈不过去的一个坎，你已经过惯了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早已经没了重新奋斗的勇气了。”

我开口要反驳她，却被她以手势阻止：“听我说完。我想我是了解你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的眼神就告诉我，你的内心是个不甘平凡的人。你想出人头地，你想在事业取得一定的成绩，你也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罗航，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有。你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你胆小，你懦弱，你不敢去戳破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你情愿躲在那个虚幻的梦境里，以此来满足你的雄心壮志，以此来逃避现实。你的真实能力，和你所幻想的能力，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你却不肯承认，或者你不敢承认。我今天这么折磨你，目的就是要你认清这一点，要你认清你自己。”

我忽然笑了，边笑边点头。她说的对，她说的都对，她说的太对了！我很开心，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了解我，可以把我看的这么透，而且这个人还是我喜欢的女人，所以我很开心。但除了开心，更多的是一种绝望。被一个人看透，并且当面说破你最最私隐的事情，不会让人觉得难堪，因为你已经顾不上难堪，只有绝望这种情绪，在不断的蔓延。

可能是我忽然发笑，把她弄的有些不知所措，那股强大的气场开始减弱。我边笑边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从无比的肯定、自信，到有一点动摇、怀疑，之后却是满满的担心。这次轮到她认为我有精神类疾病了吧。

“我认的很清，”我控制了一下笑意，但依旧面带笑容：“你说的，我早就想过，只不过从没和任何人提起罢了。你想我认清这一点，是为了让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吗？”

她摇头，眼神已经温柔的像水一样了，我能看得出，她还是心疼我的，她怕我被她刺激的就此自暴自弃。“不，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谁配不上谁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我只是想让你更好的认识自己。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很多和你同龄的人做的都要好。那天，你说你喜欢我，我没有拒绝你，原因就是，你用的词是‘喜欢’，而不是‘爱’，这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一些，成熟了一些，知道‘爱’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但你成长的还不够，还差的很远，还需要继续努力。”说完，她伸出手拍拍我的头，以兹鼓励。

“你下次能换个方法吗？”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这样太折磨人了，我要是神经稍微细腻一点，今晚就得被你给折磨疯了。”

她用指节敲我的头：“不行，这个方法最管用。还有，你不是说不喜欢‘小受’的感觉吗。那你以后就不许用这种眼神和我撒娇。”

“撒娇！”我不淡定了，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怎么是撒娇呢？！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撒过娇，从来没有！”

她怜悯的看着我，点了点头：“乖，不撒娇啊。”

我抓狂：“林世芳，你别逼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她故作惊讶的看着我：“哟，那我倒要看看，你打算做什么呀？”

我眯起眼睛看着她，她很无辜的冲我眨眼，我鼓起勇气，再鼓起勇气，但是没敢……

“睡吧，困了。”我低着头躺回被子里，侧过身背对着她。她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背，之后关上了床头灯。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是她浅浅的呼吸声，想着刚刚她说的那番话，我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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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结束看到有人夸我勤劳先自我陶醉一下然后说明一下原因勤劳是因为最近我比较闲富裕时间比较多所以可以多写一点如果过一阵子工作忙了恐怕就不能写这么多了所以我尽量在能写的时候多写争取尽早完结

那晚，虽然我们的谈话以看似和美的结局收场，但在我和她的心里，都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我对她的依恋，被她那一晚的当头棒喝敲掉了几分，而她对我……看起来却没什么变化。第二天我特意跑去找青姐，想让她帮我出出主意，可情感专家却令我很失望，她只给了我两条路：要么变强，拥有可以保护她的实力，让她无话可说的依偎在我那宽广的胸膛（这是原话）。要么就痛下决心离开她，离的越远越好，不然这么拖下去，受罪的只能是我。

第一条路，我没有任何的信心能走下去。第二条路，我也没有任何的信心能踏出第一步。无论是工作还是情感，我都还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