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屑的笑了笑：“小小年纪，懂什么自由。吃饭怎么办？自己会做？”

我回了她一个不屑的笑容：“去外面吃。”

她那诡异的长手又伸过来，敲了敲我的头：“以后你就知道，还是家里的饭菜最可口。”我伸出手抓到了她的手，别说，手比我的热。

“你这手怎么跟倩女幽魂里的姥姥似的，多长都能够到。”之后我看了海贼王，就将她的手形容为路飞的橡皮手臂了……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话生气，手也任由我握着，说了句：“你真是……”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才放开，就这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没用的闲话，她才多少有些不情愿的（这属于我的猜测，没求证过……）起身离开。我要送她出去，但却被她拒绝。站在门口，她将左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右手理了理我头发，说了句让我崩溃的话：“你头发太乱了，过几天带你去理一理。”这简直是太破坏气氛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觉得嗓子疼鼻子堵浑身酸软无力，应该是昨天晚上风吹的。我摸出手机想打电话请假，号码都调出来了才想起今天我不用去上班，而是去法院。

斗争了半天，我还是没有给林总打电话说生病的事，并不是怕她担心（我知道她肯定不担心），而是我觉得如果我用生病作为理由来逃避去法院，会让她看不起我。没办法，我逻辑就是这么怪异，而且之后的时间里，我也总是会很古怪的涌出她看不起我这种念头。

喝了一瓶矿泉水，嗓子才舒服一点，穿的跟北极熊似的奔到事务所拿了要送过去的东西，顺便瞄了一眼林总办公室，没人。路上我开始头疼，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扶着头，提心吊胆的开到了法院门口。

我没林世芳那么硬的身份，只能老老实实的找个车位倒进去，然后和门卫细声细气的说了一下，他打了个电话就给我放进去了。我不停的在心里叨念着，千万不要碰到她千万不要碰到她，结果，这个案子的书记员就他妈是她，赵清文。

那时候审案人员的安排声称是电脑随机安排的，但问题是电脑也是人操控的呀，所以这事儿就不好说了。我拿着名单，哭笑不得。硬着头皮找到她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感慨万千。

“您找谁？”另一个书记员看见我傻站在门口很是警惕的询问，他一出声，她便扭过头看了过来，见是我，微微的愣了愣。

“找她，”我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驼着背趿拉着步子向她走过去。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我清了清嗓子又吸了吸鼻子，最后把手放在了脖颈上才说出话：“那个，XX的案子。”

她盯着我看了又看，那双不大却很黑的眼睛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一边不停的吸鼻子缓解紧张，一边死死盯着那个档案袋。

“你电话号码……换了吗？”她问我，我用力摇了摇头，甩的幅度过大，有点晕。

“病了？”她的语调忽然变的很温软，我整个人都晃了晃，脑袋嗡嗡直响。

“你看看，没问题我就先走，还有事儿。”我的手从脖颈移动到鼻翼，不停摩挲着以缓解这种令我难以承受的无措感。

她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才拿起档案袋，将里面的材料匆匆过了一遍，点点头说：“大概没问题，你先坐下，等我仔细看看的。不然有问题你还得再跑一趟，那儿有纸杯，倒点热水喝。”

可能那天我生病了，所以情绪就比较容易波动，看着她低着头翻阅着材料，一边柔声的嘱咐我喝水。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恍惚感。那天的阳光很好，从房间的玻璃窗里透过来，照在我和她的身上，我这才发现，她的改变不是体型发福了，而是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感。

我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不看她。刚刚问我话的那个书记员好心的给我拉过了一个凳子，道了谢我才坐下，头却一阵眩晕。老天爷您真是琼瑶阿姨的忠实读者，为什么一遇到这种狗血悲催的剧情就一定要辅以身体生病这样的条件呢？

我坐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之前上学的时候她从不擦香水，只有贴的很近很近，我才能嗅到她身体的气味，那气味我很喜欢。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期间她起身帮我倒了杯水，我放在一旁一口没动。等到将近12点，她才点头，这意味着我可以离开了。

等我站起来要向外走时，她却叫住了我：“我跟你一块出去。”

我没问为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向外走。鼻子已经开始不通气了，所以这一声嗯的很怪异。

“去医院看看吧，别硬扛着。”她走在我身旁，依旧是那种柔声细语，我只是点头，不再说话。好不容易挨到大门口，我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到她忽然发出了一声笑。接着，她小跑两步，到了一辆停在法院门口的车旁，车门拉开，一个男人笑着从车里下来。

男人拎着一个塑料袋，看得出应该是吃的东西，递到了她手上。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她才转过头，冲我招了招手。

我愣了一下，才挪着步子走了过去，但只是站在离他俩三步远的地方。

“你下午有时间吗？可以去他们医院看看，让他帮你挂个号，不用排队。”她说的很真诚，但是我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炫耀的神色。她的手插在男人的大衣兜里，身子轻轻的靠着他，拎着他送来的午饭看着我既幸福又骄傲的笑着。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下午得上班，我老板是林世芳，不好伺候。”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提起林总的名字，只觉得那三个字就像我的救命稻草，是我挽回那可怜的颜面的唯一机会。说完，我匆匆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快步跑到车里，油门一踩到底，最快速度逃离了那里。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回家吗？还是去事务所？我不知道。在路上我已经不辨道路了，看哪条路车少我就去哪条路。在各种高架桥上来回溜达，烟一颗接一颗，刚开始还是用打火机一颗一颗的点，到后来就直接用上一颗点下一颗了。

一包烟抽完，我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风吹的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头因为烟草和病菌的双重侵蚀而晕的‘冲上云霄’。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不知道是忽然起了大雾还是我的眼睛迎风流泪了。为了区别，我将车子驶出高架，随便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停了车，擦干了眼睛，抬头看天等着看它还起不起雾。

雾没起，雨却下了。我把头低下，将所有窗子关上，扯下围巾捂住脸，直到雨停。

呆呆的看着车窗外，自行车、电动车、摩托、汽车、行人一一从我车旁经过。我看着他们的脸，开始猜测他们都有什么样的故事。猜了半天，我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的故事都没我的悲惨，我是最悲惨的人。想到这儿，我坐在车里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翻着烟，发现一根都没有了，就下车去街边的一个小摊儿上买了一包。

我一直在嘿嘿的笑，是那种笑出声音的，惹的卖烟的老板不住的看我。我很恶趣味的给了他一张一百的，他死活不收，估计怕是假钱。我借机和他吵了起来，吵到经过的行人都来围观，老板最终屈服收了钱才作罢。

我本来是想回车里继续才故事的，因为这项活动可以占据我的思维，让我不去想其他事情。但是吵了一架后，我心里似乎舒服了很多，叼了颗烟开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刚要开门，却听见门里有人喊：“不用开，没锁。”是我妈的声音。我当即眉头一锁，一股邪火窜了上来。

拉开门，客厅里却没有人影。地板明显刚刚擦过，但我却没换鞋，大步迈进去，却在我房间里看见了我妈。老人家正坐在我的电脑前忙活着，听着我的脚步声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