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和沈姐说了几句，就揽着我的肩膀向外走去。当时我脑子很乱，因此没有听清楚她们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记得提到过我的名字。下楼的时候，林总放开了我的肩膀，走在我的前面。

走到车旁，她从后备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扔了一瓶给我。我们坐进车里，相对无言，各自饮水。我的手依旧有些发抖，尽管我很努力的在掩饰，但依旧被她发现。

“丢人吧，没办法，没见过世面。”我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但这根本不是什么自嘲，而是我真实的感受。她可以坦然的进行这样的行为，可我只是看了一次就觉得承受不住。

“还知道怕，说明你是个好人。”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没事发生过一样。

“这种事儿……也属于潜规则吧？”我侧过头看着她问。她笑了笑：“特例而已。”

我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深呼吸了几次，才敢继续开口问她：“那……其他人知道吗？”我想的是，她干的这种事儿，会不会就是小乔等人视她为女淫棍的原因呢？

“不知道，”她也侧过头看着我：“这是秘密。”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问她更详细的事情又不敢问。又想起了她揽着我的肩膀时那种温软的感觉……

“沈法官也是L，她最喜欢那种高高瘦瘦的T，所以我也是投其所好。那单大案子就要经她的手，虽然还要等着走程序，但是先下手总是没错的。”她的语速很慢，就像妈妈给孩子讲故事催眠的语速一样。可我一点也不困，起初的震惊过后，我对这件事抱有了极大的兴趣。

可能是我闪烁着求知欲望的目光晃着她了，她眯了一下眼睛，那样子很像要捕食的母豹子。“你刚才看到的那间房子，还有那三个人，都是我养起来专门干这种事的，还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爱好。有男有女。你如果想在这一行里立足，出人头地，要学的不是法理、法条，或者什么辩论技巧，什么公平正义，你只需要学会一点：和人打交道。秘诀也是一句话：投其所好。”她的眼睛里泛着寒光，真真把我吓住了。咱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孩子，上大学之前，我连作业都没晚交过呀！

看着我被吓住了的样子，她将眼里的寒光收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放心吧，除非你想要爬到我这种高度，否则不会接触到这些龌龊的勾当的。所里边不也有很多普普通通的律师吗？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样的事情的，世界还很光明，正义也还存在。”说完，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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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时候，我和她的关系就像是学生和老师，如果说的具有‘中国特色’一点，就像是师傅带徒弟。她总是告诉我许多我不曾接触过的阴暗面，是的，只有阴暗面，阳光的一面她从来不和我讲。每次被她洗脑之后，我都觉得世界真黑暗，外星人快来占领地球吧……

正是因为这样，我对她的过去愈发好奇。她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怎么成了业内有名的交际花的？又是怎么成了属下心目中的女魔头和女淫棍的？她和小谢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是包养与被包养吗？我在她心目中又是什么地位呢？老实说，这些问题我最想知道的还是最后一个的答案……

“送货上门”后的一个月里，我跟着她参加了N多的饭局和酒会，为此也置备了N多件行头。那段时间，她经常上着上着班就从办公室里出来，冲我一挥手，带着我去弄头发、按摩、购物，总之是各种糜烂和腐败。越是这样，事务所里的风言风语就传的越厉害，我被她‘包养’似乎已经被定为了事实。小乔也因此疏远了我，其他人看见我更跟看了瘟神似的，避之不及。我就这么因为被林世芳女士塑造出的形象而成功的被孤立了。

我和青姐报怨过，而且我也只能和青姐报怨，除了她我已经没有任何朋友了。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对林世芳产生了一种依赖，上班的时候总是期盼她能够带我出去，让我能离开这种沉闷又不友善的空气。

一个月后，那个超大标的的案子已经开始走程序了。那是一单清盘的案子，就是公司被老板们玩的差不多了，申请一下破产，而我们事务所就是去接管这个需要清盘的破公司。这里面的油水在哪儿呢？比如说，破公司欠了你的A公司好几千万，你很着急，因为这个破公司的东西拍卖完了只剩下一个亿了，而除了你的A公司，还有从B到Z25间公司都和它有债权债务关系，而且都是上千万。如果它不优先还欠你的钱，你就拿不到钱了。同理，那25间公司也是这么想的。而我们事务所，就能够让它先还给A，或者先还给B。

当然，除了这种油水，还有什么托管费呀，办案费呀，总之是各种费。神马叫肥差，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个案子启动后，全所上下洋溢着一派欢乐的气氛，空气中都飘散着钞票的香气。只要是能插一手的，都动用了各种关系想来插一手。我和林总开玩笑，说这个案子比最红的花魁都红，而且男女通吃，人人想插。因为这句话，她溜溜数落了我三天……

正因为这样，我这个人见人躲的哥斯拉一跃成为全所的大红人，认识不认识的都变着法的和我打招呼、拉关系，最狠的是一个姓林的小律师，因为他我发现老林家真是出人才。他每天都给我送早、午饭，如果加班的话还会送晚饭。而且奇怪的是，他送的还都是我爱吃的。我开玩笑的问他，就不怕我喜欢上他？林律师吓的脸都白了，不住的说‘不敢，不敢’。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成了我最喜欢的笑话。

最尴尬的是小乔，对我近也不是远也不是。但林总还是把她调了进来，当然，这和我无关。别说那时候我和她还没什么，就是有了什么，在工作上她是绝对不会受我影响的。

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加班，她基本上算是住在办公室了。我也弄清楚了她不吃午饭的原因，这位姑娘在不吃东西的时候，头脑会特别清醒。说的通俗一点，就是越饿越精神。多么妖孽的属性呀……

房子也在我爹的严格要求下顺利完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我成功搬家，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独立生活。来暖房的，除了家里的亲戚外，就只有青姐一个人了。她买了好多小家电，什么烤面包机呀，榨汁机呀，豆浆机呀，酸奶机呀，我嘲笑她是妈妈桑，送了一堆‘机’给我。

超大单在林总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其他合伙人看她的目光总是极其不友善。这里面的明争暗斗、波涛汹涌就不是我一个小助理能知道的了。

我和她的关系，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更多的是一种不明的暧昧，就是说，连暧昧都是不清不楚的。她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理解成上司关心属下、师傅照顾徒弟是可以的，但要是理解成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特殊感情的萌芽，也一样可以说的通。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一段日子，林总忽然扔给我一单案子。按说我是个助理，虽然已经过了司法考试，但是没够实习期，是不能单独执业的。不过林总给我的案子，是挂她的名字，只是大部分事情要我独立完成。

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以她的身份是不会接这种毫无油水的案子的。就是个小业主，被一个已经破产的大公司拖欠了十几万块钱。这种案子随便扔给事务所的哪个律师都行，人家还得对她感恩戴德的。因为这种官司是稳赢的，只不过当事人拿不到钱罢了。

但是当我看到诉讼所在的法院时，我就明白这个女人的意图了。F法院，是她做书记员的地方。

“这个……”我笑着摇了摇头：“做不了。你接它干嘛呀？多掉价呀。要不给林律师，或者小乔，我看他们谁去都比我好。”我故作轻松的做着无谓的反抗，林世芳定下的事儿，天皇老子也改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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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