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那边很快结束了。她过来我们一起出去。

看看时间，才3点。陶源问我们要不要去逛下街，我说我头有点痛，去对面公园坐一下吧。

她伸手摸摸我的头，你没事吧？是不是受凉？

我摇摇头，没有，可能刚刚那个地方有点闷。

陶源点点头，我们去到对面走了一圈，在一个长椅上坐下。

我什么都不需要再问，一切都很确定。

就是在这个公园，陶源骑单车带我来放过风筝，也就是这个长椅，我们曾经坐在这里，我第一次靠在陶源肩膀上，她对我轻声私语。

彼时是人间四月天，而我们那么美，那么甜。

还是一样的阳光，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江水，那么不一样的是什么。

我不想再想，我头有点痛。

我过去靠着陶源，她看了看我，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脸色那么不好。

没有，就是有点困，我睡一下，好不好？

陶源往我这边再坐了坐，然后她掏出手机，说，好，你睡，我玩下游戏。

我闭上眼睛，心里翻江倒海，问自己要怎么办。

可是心乱如麻，理不出任何头绪。或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着，等什么呢？

也许陶源只是在我们的倦怠期打个盹，过一过就会醒了，她跟于青不会有实质性的发展，等着她会回来的。

也或许是等着她们瓜熟蒂落，我们摊牌。

我完全没法判断哪种可能会更大。

【七十五】

晚上我们按原计划去吃饭，看电影。一切如同多年的夫妻一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坚持着假装多久。每次看到陶源在我面前神情异样地噼里啪啦发短信，我就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甚至有时候她接完电话说导师找，我也开始怀疑真假。

我想我是快点疯掉了。

直到有一天，陶源光明正大地在Q上签名，“不能牵的手按在心头”，我决定我们要谈谈了，我不想再去想谈了之后有什么后果。

当天我下班后先去陶源学校跟她一起吃饭，吃完我们在学校散步。

我酝酿了下，说：“陶源，我刚刚碰到于青了。”

陶源抬起头，看了看我，“在哪里？”

“在来你们学校的路上。”我停顿了一下，尽量使我的语气显得自然轻松，仿佛我们只是在说一下无关紧要的闲话。

接着我说：“她跟一个男生一起，她挽着那个男生，很亲密的样子。不是优优她们说的你们班那个男生。”说完我看着陶源。

陶源本来玩着手机，听完我的话抬起头看着我：“你确定是于青？”

一切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中，我点点头，“我见过她好几次，而且那会还早，肯定不会认错。”

陶源的眼神瞬间黯然，自言自语地说：“不会啊，她自己跟我说她没有男朋友。”

我看着她，“她干嘛要跟你说她有没有男朋友，你们很熟吗？”

陶源没有回答我，我看看她手机问，“你现在怎么不怕你的游戏死了？”

陶源抬起头，眼睛里竟然有隐约的泪光，这让我心开始凉到没有温度。然后她又问：“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我也抬起头看着她：“陶源，这件事为什么这么重要？”

“没有了。”陶源小声地说。我自己都可以听到我的呼吸开始不均匀。

过了一会，陶源说，“叶慕，你在试我，是不是？”

她看着我，眼神很陌生，我回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觉得我在试你？还是你自己觉得你确实有东西需要我试？”

她转身就要走，我拉住她，“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

她冷冷地说，“你很无聊，我不想回答你。”

我冷笑着说：“你敢不敢承认你喜欢上于青了？”

陶源挣脱我的手，“你放手，我要回去了。”

我死拉着她，“你敢喜欢，为什么不敢承认？没错，我是很无聊，我无聊到放弃一切只为回来先听到你跟别人上床，然后知道你喜欢了别的女生。”我气得开始口不择言。

陶源冷笑了几声，拼命挣脱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切都开始远离，包括自己的意识。

我转过身，往校门外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泪开始划过我的脸，我懒得去擦，也不想理路人的眼光。

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也不记得有没有去洗澡，不记得那晚有没有睡过觉。

【七十六】

接下来很多天我们谁也没有联系谁。

反正我也是行尸走肉般地上班，下班就睡觉，一切都没有所谓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一天晚上下班回家，北风呼啸，世界冷得没有温度。我低着走到楼下时仿佛隐约听到有人叫我，我停了一下四周一片静寂，我想我大概是精神确实已经出了问题开始幻听了。

我一边掏出卡刷了一下打算进去。

“叶慕。”确实有人叫我。

我回头，陶源朝我走来。无声的心痛开始瞬间点点蔓延，一切都并不是梦。我看着她，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她一边走过来，双手互抱着，她轻微地发抖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等你好久，快要冻死我了。”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转身开门。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问她，“你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来看看你。”

我看了看她，转过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转。

进屋我们各自坐到床边。

沉默了很久，陶源开口说，“叶慕，对不起。”

我忍了很久的眼泪开始滑落，陶源转过身伸手给我擦眼泪，我转过头去。

然后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这次你回来我真的很大压力。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我知道，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你可能自己不知道，你现在是有多敏感神经质，我都要透不过气了。我承认确实是对于青有些好感，因为你让我太累了，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是谁都没办法取代的。叶慕，有时候其实你放我一马，也是放你自己一马，更是放我们的感情一马。”

我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我也想不出可以说什么。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也许我确实不该放弃工作这样回来，那样至少我们还会有回忆在。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

我自认为是可以拯救我们的感情，可事实却是将彼此推得更远。

深深的挫败感以及对现实生活，工作的茫然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绝望。

我们就各自这样沉默地坐着。房间里静得只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源站起来说，“我该走了。我们都给对方一点时间静一下吧。”

她走到门口换好鞋，想起来说，“叶慕，你送我一下，下面我开不了门。我今天忘记带门卡了。”

我站起来到门口换好鞋出门。

到了楼下，我刷了卡。站着等陶源走。

她过来抱住我，“叶慕，你瘦了好多。”

我站着一动不动，眼泪又开始打转。我说，“好了，你快走吧。很晚了。”

她用力抱了抱我，松开了，然后看看我，“我给你带过来的东西你要吃，记得了？”

我点点头，她看看我，转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