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陈可,我问他俩是不是有什么事闹翻了,把人家给气到国外去了?于雷坚决地否定了这种说法,表情很复杂,有些气愤,又似有不忍之意在眉宇之间。但他还是很诚实地告诉我:陈可的离开让他很伤心,因为他确确地曾经爱过他。
那现在呢?没感觉了已经?我问他。
“不爱了。”他咽了口饭,挺干脆地说,都没正眼瞧我。
是啊,你现在爱的是欧阳了。我说。
“也不尽然。”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大约是不好表述,我也就不问了。
他今天的说法让我有些失望。爱情虽说不能够永恒,也不至于这么短暂!若说人能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我不相信。
毕竟,关于爱情这个东西,没人能说清它的起灭,没准到了哪一天,他发现自己对他的爱又萌发了,抑或从来未曾消失,也不一定。但无论如何,只能到了那一天才能够知道了。
61、于雷
那天的新年音乐会,他终究还是没去。于雷觉着这样太过对不起那位替他领票的同学,一再地允诺会做出补偿,但那张票,终还是让那哥们找别人去了。
他实在是不能说服自己,去音乐会上看陈可的表演,会给自己带来除了痛苦之外的什么别的东西。再者,他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也不该再去看别的男人的音乐会了。
但显然的,这只是一种借口,因为有了男朋友的事实并没有阻止他继续频繁地与室友发生性关系。
不知道是否与考试压力有关,于雷最近的性欲有些亢进。欧阳自然也是好的,但李明的风格更rough一些,比较符合他现在的需要。
于雷最青睐的做爱地点有两处,一处在学生会办公室,和欧阳,一处在熄灯锁门之后的小四教,和李明。这两处虽不那么安全,但在意象上却更有刺激性,而且这样的环境下所创造的那种极力压抑的呻吟声,是于雷所喜欢的。
考试还剩下两门,团委的一把手就打来了电话。他这次果真动员了五六个京大在读的官宦子弟,说是二十三号由他来安排大家见见,一起吃顿饭。于雷晓得这个场面若是不去,那性质可比拒绝入党还要严重,是要被他爸和大伯严厉批评的。
法学院大一的课二十号考完,大二是二十二号,于雷让人定了二十四号的票,留两天在这儿陪欧阳玩玩。这一个月来他的心情十分的好,因为那个孩子天天都给他发短信,有时是三四条,有时是十来条,只要一刻不见,就想念得不行。
他开始不后悔,而且欣赏他们的这段关系了。他知道自己被想着,被爱着,被惦记着,单是这样的感受,也可称之为幸福了,更何况他对欧阳的喜欢是没有疑问的。
二十三号吃完那顿无聊饭,于雷便拎着行李去了欧阳家里,第二天直接从那儿走。他们家就在西城,离火车站没几步路。
欧阳的父母看来是久闻于雷的大名了,对他分外热情,再三再四地感谢他一直照顾他们儿子。
“应该做的。”于雷说。这倒是实话,只是意思和欧阳爸妈理解的稍有出入罢了。
晚上他俩挤在了一处,欧阳他妈本来说要欧阳睡到客厅去的,但在于雷的竭力劝阻下,也就作罢了。欧阳头一回和于雷睡在了一张床上,兴奋得无可不可的,一会儿爬到他身上,一会儿从后面抱着他,耳鬓厮磨,唇齿相亲。于雷喜欢他的动作,熟练,却总带着点孩子般的羞涩——他知道这也不过就是一种姿态,但并不妨碍自己对他的欣赏。
欧阳要求他进去,他们还没有完成过这种男人之间交合的最高形式——毕竟在学校里还是有些过于冒险了。
于雷亲了亲他的脖子:“你可别叫得你爸妈都听见啊,我不受理家庭纠纷的。”
欧阳笑了笑,翻开三四层柜子抽屉,从里面掏了一个安全套和一管润滑剂出来。
“看来是经验丰富啊。”于雷说。
“是啊,都是为了见到你在做准备呢。”欧阳跳上床来,拿着润滑剂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的准备果然是做得到位,这大概是于雷完成过的最顺利,最完美的肛交了。欧阳达到高潮的时间居然还在他之前,那里的括约肌一阵阵地收缩,夹得他都有些生疼。
他重新躺下来,拿了些纸,把自己身上擦擦干净,把手从欧阳脖子下面伸了过去,搂他入怀。他的呼吸都和成年人的不同,像小动物一样,一下一下的,惹人怜爱。
大概这孩子真得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也或许是男朋友的这个身份让他感觉不同,于雷第一次在完事之后还和别人亲亲热热地聊了那么久。
“哥,我以后怎么叫你啊?”
“叫我哥呗,你不一直就这么叫的么。”
“就是一直都这么叫,才要改动改动,要不怎么显得出咱关系亲密啊?”
“那你说叫什么?”
“我要叫你老公,老公~”
“随你。”于雷笑了笑,“但我可不要叫你老婆,又不是没长鸡巴,怪别扭的。”
欧阳也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你怎么叫我?”
“豆豆吧。”
“怎么像狗名儿?”
“就是小狗的名字呀,要不怎么给你取呢?”
那个名字像是没经过于雷大脑一样,直接就从嘴里跳了出来,或因为它是与亲密最挨近的单词吧。
“也好,这样你就是全世界唯一这么叫我的人了~”欧阳很高兴。
于雷哄着他睡着了,把手抽了出来,躺到了自己的一边。他不习惯睡觉的时候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和他的交往从一开始的不经意,变成了一段真正的关系。寒假里,他们每天都彼此发短信问候,说早安,说晚安,给对方送去祝福。谁说这不是快乐呢,可那总是与陈可不一样的,他经历了那样一段波折,再没有什么能与之相同。
由于春节来得迟,今年的开学便更晚些,几乎就是要到了三月。他的情人节是在上海家里,和父母一起度过的。人就是这么古怪,在没有情人的时候会颠颠地跑到千里之外,有了情人,却又怠惰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不爱欧阳,只是那个孩子给他的幸福太安逸,没有为之胆战心惊,绞尽脑汁的必要了。
新学期上来,于雷跟着欧阳把MOTSS上大大小小举凡是爱凑热闹的人物都见了个遍。大家目睹这对神仙眷侣后,无不啧舌,接着又感怀身世,在版上一顿唧唧歪歪的。欧阳看来是很享受这种为人所钦羡的乐趣,鼓捣着于雷也去申了一个叫torpedo的ID,两个人在上面就真成了情侣档了。
于雷平时是不太上这个BBS的,他官方论坛去得更频繁一些,因为课程、院系、学生会和诸社团的版都在那里。他偶尔去一趟MOTSS,若是看到欧阳或他师兄的帖便跟一跟,别人的事情就很少掺和了。
那天他正无事做,在网上闲逛,学生会版上突现一未见之ID,曰:赤脚灰姑娘。意象很美,于雷便点击其上,看她的信息。ID是刚注册的,应该就是版上某个人的马甲,签名档里留了一句话:只想找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于是发消息问她是谁。姑娘很快回道:你大姐。
于雷本道是陈言,那签名档倒也符合燕姐目前的心境,谁知一番确认下来此女竟是二五黑牛娴。他不住地“靠”出了声来:大姐,罢了,便您这个体型,得啥样的肩膀才抗持的住呢?
最近一阵好玩的事还不只这一件。那天他和刚认识没多久的某副省长公子聊到一块,省长公子说了一桩团委里发生的大事。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晨,一把手带着愉悦的心情,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小白楼。来往的干部、学生见到了他,都恭敬地微微低头,叫道:书记。他嘴角微微瘪着,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往走廊深处他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