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现在他已经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作弊的罪名了!因为在他本人和裁判者之间还夹了一个致命的目击者,一个随时可能把事实告诉任何人的陈可!
“记得明天去一趟啊。”陈可补充了一句,抱着被何进踩脏了的床单和前几天攒下的衣服走了出去。何进死死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要怎么说才能保住他的“尊严”了吧。
·——·——·——·——·——·——·——·——·——·——·——·——·
星期一,由光华、法学、经济、政管等院系组成的京大一团正式开拔了。
在开往京西训练基地的大巴上,301宿舍的几位成员显得与周围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陈可和海斌并排坐着,张树拉着另一个同学跟在他们后面,而何进则独自坐在陈可左前方的座位上,一路上都十分刻意地表现出自己的开朗和活泼,尽管没有太多的人呼应他罗罗嗦嗦的发言。
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何进在保住了自己的学位之后似乎精神头比以往更好了,时常在屋里没话找话地寻摸些事来说,显得跟谁都挺熟似的——当然,惟独一个人除外。
那个人就是陈可。好在,象何进这样的人他也从来也不曾上心过,即使人家采取冷冻战术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察觉,更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快。说实话,他还巴不得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少说两句呢!
车队你前我后地行了三个小时,约摸一点的时候,陈可所乘的大巴驶抵了目的地。
基地的大门口站了一溜当兵的,估计就是他们今后的教官,很有规律地鼓着掌,欢迎受训(虐)学生的到来。
光华的一行新生拎着行李往里走,主席台上不断传出嘶吼式的指令以确定连队的位置。当他们走到四连的指定集合地点时,陈可冲张树几个扬了扬手,道了再见,继续朝前走去。
陈可是全校三十四个志愿参加加强班的学生之一。所谓的加强班,实际上就是一个为二十天后的汇报表演而特别组建的编制,练一些比较复杂的单兵战术,训练难度比一般学生大很多,但其好处就在于可以每天洗澡,而且吃饭还能开小灶。
饭吃得怎么样也就不讲究了,再好估计也就是那么回事;只是那莲蓬头的吸引力如此之大,引得陈可在听说的当时就作出决定要成为加强班的一员。
根据事前的通知,加强班的同学要在女生十连的后面集合。刚走半道上,陈可听见有人从后面跑了上来,行李箱的轱辘把操场上的石子轧得嘎嘣乱响,他晓得是他了。
来者并非他人,正是于雷。
在法学院的动员大会上,年级主任已经明确地跟于雷交代,准备把他报成文艺骨干——这样不但他的训练负荷只是别人的三分之一,而且还比谁都风光——可不是个容易争取上的活!
于雷深知在大太阳地底下站军姿的痛苦,当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谁曾想,到了晚上,他那位亲爱的“混世魔王”居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加强班的鬼主意!
就一般般地练着已经够人受了,谁还没事加什么强啊!吃饱了撑的!
典型的腹诽。第二天一早,他一将近185的大小伙子于雷还不是屁颠屁颠地上主任那儿闹去了么。
年轻女老师就跟听见鬼话了似的,瞪大了眼睛,说:“你没毛病吧!”
唉,爱情!比中暑更容易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于雷决定要为了它而冒这个生理中暑的风险了。
“今儿就这么热,看来这一回下来真得成炭了。”
于雷赶上了陈可的步伐,凑到他身边说,“不过也好,晒晒黑你就不会老被当成小白脸了。“
“你不白!我白也是白在灵魂上,哪象你,全白脸上了。”
俩人正笑得欢时,主席台上传来了喊声:“十连前面那两个男生,赶快到自己的位置!”
于雷冲着陈可吐了吐舌头,两个人小跑着去集合了。
·——·——·——·——·——·——·——·——·——·——·——·——·
军训生活从当天下午正式开始。
起初的一周,加强班的优越感还是很明显的。人家都还那儿傻乎乎地走齐步呢,于雷他们就已经摸着枪了。班长说:“摸完枪以后一定要用洗洁精洗手!不然你再摸的时候就烧掉你的小鸡鸡!”底下的人楞了两秒钟,然后笑倒一片。
班长是京城“御林军”里的一个入伍没多长时间的小战士,比班上大多数的学生还小。小归小,这家伙也是够色的了,整天围着班上的几个帅哥转悠。前几天练正步,一溜人都踢着腿跟太阳地底下僵着,只见那色狼来来回回地晃悠了半天,最后就挑上了陈可,逮着腰和屁股一阵摆弄,直看得于雷妒火中烧。
操!踢正步就踢正步,和人家屁股有什么相干!简直就是军中之狼啊!
站军姿的时候就更过分一些,班长大人常常借着巡查之机偷袭男生们的无助的裆部,大家苦于在当时既不能出声又不能动弹,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心想走之前非得好好折腾你一回!由于包括于雷在内的好几个哥们都遭过他的毒手,这个军中之狼的美名就这么在班里叫开了。
除了人色了点以外,班长在其他方面都还是不错的,要不是他个人业务比较出色,上头也不会让他来带加强班不是?班长同志也很会照顾人(虽然这一点很容易和骚扰相混淆),他和班上的男生(尤其是帅男生)混得很好,大家在不训练的时候都嘻嘻哈哈的跟哥们似的。
没想到军训也能这么High!于雷在被窝里躺着,陈可的脑袋就跟他隔了不到二十公分,他一边跟室友们扯着闲淡,一边想道。
可所谓乐极生悲,于雷在军训生活中的第一个重大挑战很快就浮现了出来。
军训第六天,全团内务卫生检查,检查的结果让于雷的名字登上了板报的耻辱栏。一团的参谋长(于雷觉得这个职务有其内在的可笑性)对于雷的“豆腐块”公开评价说:“象是还没有做好的豆腐,顶多也就是块臭豆腐”、“带兵十几年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下次再这样就要让这位同学上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更让于雷无地自容的是,陈可的背包在同一天的检查中被评为了全团模范背包,参谋长对它的评价是:“一千多号背包,数这个叠的好”、“咱们好多战士都没这个水平”、“居然还是和臭豆腐挨一块放的!”
班长同志面对这悲喜两重天,内心十分矛盾,但终究看在于雷还是个帅哥的份上,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批评,只是大大地褒奖了陈可一番,说他“背包和人一样帅”。
陈可谦虚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因为我人和背包都挨在于雷同学边上罢了。”
众人大笑。
为了提携后进,陈可很是下了一番工夫教他于雷哥哥怎么叠被子,但后来发现他在这个方面实在没有天分,也就懒得费那个功夫,干脆就每天早上直接帮他叠罢了。
于雷每天晚上睡在陈可亲手叠过的被子里,心里有无限幸福。
集中营生活到了第二个礼拜,训练的项目开始变得艰苦了起来。卧倒,掩护,匍匐前进,跨越障碍,持枪行进……常常有运动神经稍显迟钝的同学在训练中挂彩,陈可第一次匍匐前进训练的时候没带护肘护膝,把皮都擦破了。
你要是亲眼见过陈可,就会知道所谓的“吹弹可破”大概是怎么回事——就连他关节上的皮肤,象是手肘、膝盖等一般人都是黑黑的地方,也不过是比肤色稍深一点罢了——因此一擦就是一片非常耀眼的红肿,看得于雷心疼得发颤。
在每天训练快结束的时候,班长都会要求大家做几遍前滚翻后滚翻的练习,还要一个人一个人地做直立双手及地的动作,说是要看看大家的筋够不够开,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