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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金庸》（文：庄宁）

引子——

乾隆不愿他再提文泰来之事，问道：“你今年几岁？”陈家洛道：“二十五了。”乾隆叹道：“我不羡你闲云野鹤，却羡你青春年少。唉，任人功业盖世，寿数一到，终归化为黄土罢了。”两人又漫步一会，乾隆问道：“你有几位夫人？”不等他回答，从身上解下一块佩玉，说道：“这块宝玉也算得是希世之珍，你拿去赠给夫人吧。”陈家洛不接，道：“我未娶妻。”乾隆哈哈大笑，说道：“你总是眼界太高，是以至今未有当意之人。这块宝玉，你将来赠给意中人，作为定情之物吧。”玉色晶莹，在月亮下发出淡淡柔光，陈家洛谢了接过，触手生温，原来是一块异常珍贵的暖玉。玉上以金丝嵌着四行细篆铭文：“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乾隆笑道：“如我不知你是胸襟豁达之人，也不会给你这块玉，更不会叫你赠给意中人。”这四句铭文虽似不吉，其中实含至理。陈家洛低吟“情深不寿，强极则辱”那两句话，体会其中含意，只觉天地悠悠，世间不如意事忽然间一齐兜上心头，悲从中来，直欲放声一哭。乾隆道：“少年爱侣，情深爱极，每遭鬼神之忌，是以才子佳人多无美满下场，反不如伧夫俗子常能白头偕老。情不可极，刚强易折，先贤这话，确是合乎万物之情。”

——金庸《书剑恩仇录》1955年

作为金庸先生的第一部长篇武侠小说，在《书剑恩仇录》里，借书中人物之口，金庸说出了他自己对个人修养最为推崇的一种境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君子比德于玉，在中国，从古代到现在，玉不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多时候，它寄托着我们对品德修为的美好期许。同样是在这部小说中，乾隆也是以赠玉的方式，表达他对陈家洛品德的赞赏。

江南自古风流地，才子佳人数倍出。出生于浙江海宁的金庸，对于故乡和那种江南独有的人文气息的灌溉，从他小时候开始便累积了深厚的根基。他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国家正值动荡。但正所谓，国乱而英雄出。金庸的出现，也可以讲是印证了这句话。写《书剑恩仇录》的时候，金庸恰逢而立之年。深厚的国学功底，同时又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从他的第一部小说开始，便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诗词歌赋，洋洋洒洒。

那么就来说说我对“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的理解吧。（注：以下纯属个人经历及理解，欢迎交流）

我母亲深受《道德经》的影响。也是她父亲家学的遗风，母亲从小开始练毛笔字，就是从“道可道，非常道”开始的。我喜欢武侠小说，母亲也并没有像同时期有一些家长那样认为这是“不务正业”，从而进行各种杜绝。她跟我说的是，读一些真正有功力的人写的东西，在字里行间你可以体会到基础的深厚，对于自身的成长是有着好处的。她的性格和她的为人处世，讲究的正是《道德经》里无为而治，不言之教，像水一样无声渗透，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最开始看到“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几句话时，又看到后面乾隆的解释，说真的，心里是有一种凄美和莫名消极的念头。我想很多人面对“情深不寿”这句话的时候可能都有一种消极悲观的觉得人力不可为的遗憾，觉得无力追求似的。以我当时的经历和理解力，我只能说，我能感受到它背后还有更深刻的东西，远不像表面显示的这样简单，但无法宣之于口。

我问我妈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解释，只是跟我说，有空多读读诗经多读读道德经多读读佛经多读读古文，多联系。就这样。我想你这是说了等于没说嘛，你不跟我讲，我也是会多多读书的啊。

在后面，当我对自己身上那种特殊的对控制力的追求有所意识的时候，这句话又忽然跑到我眼前来了。我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弄清楚它更深一层含义的时刻到了，绝对不能浪费！《道德经》里一直有对阴阳（即事物正反两面）道理的各种论述，它并没有说阴更好还是阳更好，更多的是在说明这个世界事物运行的规律和道理。

什么叫“道”？

道字，从首从走。首，就是头脑，就是思想。而走之底，走是动词，意指行走，像水一样流动，也可以说就是探寻。那么道字在我理解就是，思想的探索，没有终点，没有停歇，虽然看似终点（比如死亡），但其实也是过程的一个部分，生生不息。

对于事物发展的规律，《道德经》里说：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就是说，事物发展到强盛的时候，必然走向衰败，就不符合道。不符合道就会提早消亡了。

杯满则溢，溢则损，损至复满；月盈则亏，亏则损，损至复盈。物极必反。反复反复。反，也可以当返来理解；复，就是循环。反复的意思就是讲，到了一个极端，就会向反面返回，开始循环。花开花落。草木枯荣。

但是人总是贪心的，人总是想要美好的东西永远保持不变，比如年轻，比如美貌，比如财富，比如爱情，等等等等。但是，事物的规律在那，没有任何是可以逃脱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我可以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