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我妈，像一颗闹钟，我按一下，醒了，远离幸福，又回到现实。
从湖南回来的第二天，我去市场买了菜椒炒在车站买的袋装酱板鸭吃，还是有点辣，怕她上火不敢用尖椒。两菜一汤，吃的开心，手机响了，掏出来，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固话。我愣了一下，想就这样坐着接算了，保证过不退缩的，该有个保证了的样子。我们是用家乡话对答的，不过接近于普通话，李妍应该听的懂一部分。她骂我了，不算吵起来，因为这个电话继续的不长之后，我妈说了一句，我对你绝望透顶了，你以后爱在哪工作、爱找什么对象，我都不插手管半分了。不知道这算不算胜利，我的心没有那么尖锐，不会只听着它隐含的好的意味，听不出我妈的悲伤，我和她说我不是要跟你对着干，也不想你难过，我只是觉得我没错。我妈最后的一句，刘宓，你说你早就喜欢那个女的，那你不该装了那么多年，让我以为你是个规矩的孩子，现在这个家空空荡荡了，这就是你没错，这就是你满意了？她把电话摔了，我听到刺耳的“嗙”声，我一点都不想哭的，不应该在这时候哭，却还是和李妍说了几句话又哽住，声音变了，饭粒也在喉咙里卡住，眼泪断断续续流了出来。
她没有刻意的安慰我，我们沉默的吃饭，我剩下小半碗，真的吞不下了。她穿了高跟鞋出门，是本来就受约陪她同事看房，我不怪她离开，这样的气氛诡异，我也宁愿一个人平静一会。在冰箱里找了瓶水喝，在床上呆坐了一阵，抽噎逐渐消失了。
那天之后，我们都没再聊起这个话题，像没有任何痕迹的，一如往常。
25号晚上，我们一块在客厅看电视，她躺小沙发，我坐大沙发，看一辑节目，她翻了几次身摆弄脑袋，怎么都显得不安生。我问她干嘛呢，被蚂蚁咬了似的。她举起双手说胳膊疼、肩疼，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对着电脑工作，落下肩周炎了。我说那你过来吧，我帮你按按。她取了眼镜，揉揉眉心，乖乖坐了过来。我其实也不会按摩，只两根鸡爪子立着，装的有模有样的在她肩窝里推捏。我说你现在羽毛球打的少了吧，我也一直伏案来着，总是打打球又觉得筋松开了，你要肯抽时间打，我明天去买副好点的拍子，在附近找间球馆办个会员卡，我们每天晚上去打上个两个钟头，她笑着说好。我有点讨赏邀功，怎么样，按得舒服吧，咱就是老刘牌人肉按摩机，她回过头，瞄了我一眼，嘴里说切，嘻嘻的笑声又流出来了。如果换一种描述口吻，这一系列的事情到这里为止应该是温馨甚至是带有一点调情气氛的，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是高兴，便也就做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种急转直落的心情。按了一段之后，这辑节目完了，开始放广告，我像所有正常的人一样，就想捡起遥控器随便换过一个言之有物的频道看。遥控器放在沙发前面一点的玻璃茶几上，我忘了和她说声不好意思我去拿个遥控器或者请她帮我拿，就是自然而然了，下巴磕在她肩上压弯了她的腰想去够那个小物什。还没等我的手做完抛物线向下的动作，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了，带着那样的冷冽质问我：“刘宓，你干嘛呢？”
“什么干嘛？”我当时没缓过劲来。
她面色不善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急的也从沙发上蹦起来了，拖鞋都没找直接踩在地板上：“怎么了，这是？”
她瞪着我，我往前了一步，想要去抓她的手，完全是茫然无措感。
“你要再这样，你今晚一个人睡吧。”她转身回房“砰”的把门甩上了。
我忽然明白了，却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疑问，她以为我在耍流氓吗？想追上去解释的，但是我愤怒，我反感她这样冤枉我，一时竟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我在房里抽了两根烟，想着她跟我学会了抽烟，又早就戒掉了，怕是不喜欢这股味道了，又打开阳台门去外面抽，好久没这样郁燥过，一股熟悉的灼热燃烧着我的神经，换以前我要摔东西了、要出门飙车了、最起码要找个人瞎吼一通，现在居然有火都不敢发了。
进了房，反倒笑，真是爱她爱惨了，她随便一句话逗得我这般不禁怒，我是很长时间没有想要发大脾气的心情了，最近一直是给这两位赔礼道歉装孙子，而其他的人没在乎到让我能很生气的程度。我变态，觉得这种刺激也蛮特殊，特殊到好玩的地步，无嗔无怒的背后何尝不是我的麻木，给她打破也是应该，且她的反应更是可爱的紧，刚刚没拿遥控器的那只手是垫在她肚子上，压她是不是碰到她胸了，越想越好笑。磨磨蹭蹭洗涮了一番，挨到有点困了，还是一顺溜回她床上睡觉了。她说再这样就一个人睡嘛，我又没怎么样了。夜色里只有微柔的光，她侧脸的轮廓很是模糊，我又这样了，心砰砰的跳的很快夹杂着一点点酸楚，自问真是没有什么征服欲的人，好多东西都是随缘得到便罢，争取没有就算，怎么就越来越发的想要她、想要她。我妈打的那个电话，最后那段的确戳我心窝子，不仅是我让她那般无望，也是我想着，最后竟是变成这样，我当初怎么就舍得放开过手。一早就出柜的话，到了这个时候，或许已经熬过了艰难，在品尝胜利的果实了。
还横亘着的距离，我想更落力去弥补。
26号我们没什么时间相处，他们公司搞了一个两天游的员工活动，我也正好备战27号的考试。心态放很松去考的，因为一直没空认真去看看这方面的书，都是购买的网上的一些教程在网上做做题，太半吊子水平了。听那个培训老师说的也很多了，公务员是不太适合我这种心性自由的人，之前想考是为了我妈，可事情已经闹的这样大，我找黄金职业都不一定逗得她开心。只能说去考，未必中，也未必希望它中了。我大抵是这样，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的主，现在眼里就她最重，和她定下来了，在工作方面我很无忧，唯一难堪的是怕回去找师傅请辞，惹得他不开心，不过没到眼前，我又不愿想这么多。
27号两门科目都在上午考完了，成群结队的都是年轻人，我觉得好笑，居然还混扎在他们堆里。女人过了三十岁，不是说不关心自己的样貌了，只是对着镜子也那么久了，终于应该是接受了这幅长相，不会再觉得怎么鼻子不挺一点、嘴巴不小一点，还不如专心钻研怎么化妆得体些呢。我是几乎不化妆的，顶多抹点抗皱保湿，然后想李妍了，想她前不久随便和我说过一句我还长的挺年轻的，我当时那种暗暗高兴有些激昂的心情，心里一下子没抓没挠的。和她发了几条短信，备案一番，又去SZ找款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