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个人发展考虑,在杨先生的鼓励和大力支持下,我决定在广阔的农村一试身手,开始了小规模的投资。就这样,我走上了离开繁华的北京,离开杨先生的商业梦想,在他提供的创业资金的扶植下,逐步走向了广阔的农村市场。记得那时候,正是2004年的国庆长假期间。
这么大的跨越,宁没反对我,也没支持我,而只是嘱咐我想清楚,不要贸然行动,不要令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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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国庆期间,我在与家人商议后,在老家小规模地投资,做养殖业。因为我深知,对一个陌生的市场,贸然地大投资是很危险的,而且必须有当地力量的参与。
父亲一直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办事能力也还比较强,在本村算是一个风云人物。他当时的考虑主要是为了大哥,当然也考虑到了当时养殖市场不错,利润也还比较可观。
大哥离婚后,一直没有正当的职业,生活过得很艰苦,所以父亲出于这个考虑我本没什么意见。大哥在本地的办事能力也还是不错的,早期属于八十年代先富起来的一帮人,只是后来因为自身的各种原因,屡受挫折,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我当时想,自己离开老家太久了,在老家做事情,没几个贴心的人帮忙肯定是不行的,就这样开始了试探性的投资。
说干就干,很快租了场地开始运作。因为老家的养殖业进行得很顺利,我就抽了时间回北京,处理北京公司的事情。公司的业务基本停了,只等着杨先生论功行赏,我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思考自己的未来上。
回老家,给我的触动非常大。因为有点本事和资金的人,基本都到经济发达地区赚钱去了,破落的老家一片方兴未艾,确实机会太多了。缺资金、缺商业理念、缺先进的运作,这里完全是一个没有被开垦的处丨女丨地。尤其是附近的一个中心镇,基本是周边六个乡镇的商业中心,还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是区域性的交通中心、教育中心,蕴含的市场前景太大了。想想北京方面获取的信息,农村未来还将得到政策的倾斜,就更加给了我信心。
与杨先生谈了我回老家的见闻,他非常高兴,除了给我创业精神的鼓励,还爽快地答应我,试探性投资若成功,会逐步为我提供创业资金,使总量达到一笔不菲的数量。但是,他告诉我,这笔钱只能拿来投资创业,不得在北京买房买车之类的,而且等到发展大了需要大量的资金时,再回去找他。
当时宁正好出差路过北京,我还真的和他一起去看了住处附近的地产项目,问了价格;我还就真的有些动心,想买套80平米的房子,大家都方便使用。当时北京的房价,那么好的位置,也就才六千多,杨先生给我的钱足够当时买两套房。----瞧瞧现在,北京那个位置的项目,哪个不是早超过了2万?
但是我没那么做。我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何必把创业资金投资到不动产上?最要紧的是,我答应了杨先生,不能挪作他用的。他对我的投资,有点像国外流行的风险投资(VC),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如果我发展好,他会继续追加投资的。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宁,也得到了他的支持。人,是不能负义的。杨先生赚钱我确实立了功,他也兑现了承诺,我不能失信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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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切都运作得挺顺利的,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财务上有问题了。
我不是财务出身,但是MBA期间,我除了自己擅长的企业战略,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会计学、财务管理等生疏的课程上,对金融业上手也非常快,应该算是一种本能。
一开始运作时,我就建立了比较好控制的财务制度:负责采购的大哥花钱,父亲在养殖场负责管理,保管大哥提供的采购单据,同时保管现金。我那时考虑到大哥的经济困难,除了每月给他2000元的工资,还给200元的手机费,因公的开支是报销的,应该说单身的他是完全没问题的,绰绰有余了。
因为父亲习惯于做具体的事情,就有些疏于管理。刚开始是每天随货物提交采购清单,后来是三天,然后是十天。我打电话询问时,父亲都说明天拿到单据。等到我发现已经有近二十天父亲还没有拿到清单时,我就急了,知道出问题了,赶紧回老家。
因为养殖每天的开支基本是能够预测的,但是在我回北京的日子里,我发现钱花的速度提高太快,不正常的快。回家后,我一边让父亲催大哥交清单对账,一边把之前的清单做规范化的账务。等到大哥把所有的清单都交上来时,问题就很明显了。很多完全相同的采购清单,连个日期都没有,一统计,不正常的开支多达七万元。好家伙,短短的一个月,就无端地损失了七万。
我很生气这件事情,和父亲争执了起来,因为我认为是他的严重失职。父亲也很生气,觉得我言重了。他的道理很简单:“大哥不成器,马虎地给供应商付重了账!即使是大哥做了假账,私吞了钱,钱也没有落到外人兜里,得到好处的只是你的大哥!”
父亲的言论彻底激怒了我!大哥这些年来,是怎么对待整个家的?作为长子,对兄弟姐妹其它人没帮助什么也就不说了;我读大学时他经济条件那么好,我贷款读书,他都听从当时嫂子的意见,未给我一分钱的帮助,而只是全力支持嫂子的弟弟读的一个末流的大学!他经济困难期间,我直接给他的钱还少吗?父母从我大学毕业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赡养,这原本就是在变相给他支持;他离婚后,两个侄女都是我花钱花精力带入社会的,给了他怎样的帮助?他帮我做事给的待遇低吗?他居然黑着良心还来搞假账骗我的钱,当我是傻子呀!
从上大学以来,一直很好的父子关系,从此出现了很大的隔膜。我深深地懊恼,以前一直听别人议论说湖北人坏,想不到自己的大哥这么坏,居然坏到了自己的亲弟弟头上!需要钱,明着说,我啥时候含糊过?
尤其是父亲的一套言辞,深深地伤了我的心。我这么多年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从不给家里人讲。
大一为了省钱,一直吃米饭的我为了省下菜钱,都买北方难以下咽的馒头,然后沾了酱来糊弄饥饿的肚子,要不班主任不会一定要强迫我在学校贷款!要不,大学期间的女朋友,不会每个周末回校都会给我带她妈妈给她准备的好吃的!
大学毕业了,我的贷款都是自己还的,读书期间借的亲戚家的钱也是自己还的,读研究生都是自己挣的钱去读的!
多年以来,这个家人给我的是什么?除了鞭策,就是漠视!现在还要给我亲情的背叛!我的精神世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我心里难受极了。是啊,这个世界多么可笑,亲人这样对我,而我的宁,一个曾经素不相识的人,多年来给我的,却是浓浓的关怀和无尽的温暖!我给宁打电话,诉说这件事,除了责怪自己没控制好财务,轻信于人,就是对大哥的控诉和父亲的谴责。
宁一直安慰我,事情过去就算了,至少让我看清楚了大哥的面目,以后注意就是了,不要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末了,他说了一句至今令我记忆犹新的话:你不懂得你父亲!
宁的父亲早逝,可能他因为早失父爱深深地悲痛过,可能他觉得我父亲希望我能更多地帮助大哥。可是,我帮得还不够吗?有多少人羡慕他有个好弟弟!屡屡救济他,现在又给他这么好的待遇做事情,这种事情他居然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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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处于进退两难的艰难抉择之中。
退,回北京继续发展,有违我对杨先生的诺言;还有一点,当养殖业进行得不错时,我加大了投资规模,已经租了场地,做了一个十五倍于试验基地的场地开始投资,并且已经开始运作了。从投资学的角度来讲,这个退出成本也太高了。
进,我必须得完全接管整个老家的摊子。但是我缺人手,缺可以信任的人手,这样,我将面对孤军奋战。而且,养殖业的投资我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是一项长期投资;我的打算是通过投资,花一到两年的时间彻底了解市场,寻找可以长期发展的产业,当事业来做。
谁都知道养殖业有很明显的市场周期,利润是没有保障的;尤其重要的是,养殖业最大的敌人是传染性疾病,一旦爆发,将是灭顶之灾,血本无归。面对这样的困境,我该何去何从?
在老家思考了几天后,沉静了几天后,我做出了人生的重大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