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婚姻和家庭的轻松心态和独特见解，当时真的让我很诧异，也很震动。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夫妻双方都在做自己事业的大有人在，而且离婚率非常高。但是，她以这种超然的心态，一直和他的丈夫和睦地相处着；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但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一直过得很好，很稳定很恩爱。我真的要给他们响亮地鼓掌！

她的事给了我很多触动和启发。其实，在稳定的感情生活中，彼此的信任最重要了。我和宁一直都是聚少离多，我们一直都承受着很大的社会压力，都曾有过很多出轨的机会，也都有很多离开对方的机会，但是我们从未彼此承诺过什么，而只是努力地做好自己，然后给对方足够的信任和自由，但是却一直十分地稳定地守着彼此。

对对方信任，本质上就是对这段感情有信心。你舍得我，舍得这份感情了，我能留得住你吗？人生原本就充满了选择，人家要走，强留，留得住吗？再说，强留的瓜也不甜。死皮赖脸地乞求，丧失的，是自己的尊严和人格。

在与宁的相处中，我一直都这样做着，在2000参透人生后的岁月里，也随时准备接受他离去的结果。我是那么地热爱自由，深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选择生活方式和未来的人生道路时，应该也有足够的自由。这是天赋人权嘛。当然，当他离去后又后悔了想回来时，只要我心里还能接受，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当一年过去了，我发现自己还拥有着他时，心里就会对他充满了感恩和感激，也充满了对自己执着相守的肯定。

人一辈子，难道就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爱吗？

127.

当天我也去公司看了看，给四少爷和司机带了些老家的特产，算是对他们的慰问。

老板知道我回京了，就约我在正月十五晚上，公司高管一起吃顿饭，过元宵节。但是之前的工作，我还是按照春节前的计划，延续着进行。

还去骗人？说真的，我做不到。我不好直接问，因为这不明摆着向别人表面，我对老板的资金计划不了解吗？再说，在外，我代表的是公司，维护公司的形象是最紧要的。

区政府领导那里我春节前试探着问过，虽然答复很委婉，但是弦外之音我能懂；我也在和其他熟悉情况的人吃饭时，瞅机会了解过有关的事实。我注意到，层次越高的人，很少直接说什么事，表什么态，而是打太极，让你自己去悟，这和央企高管有几份神似。

各方面捕捉到的信息基本是一致的，老板做这件事情的用意很明显：这个商业大楼的升值空间非常大，他想用协议，也就是未来可能的现金流，获得银行的贷款，拿到产权证后再反向抵押给银行，等升值后再脱手，以获取暴利。无疑，这是违规的行为。银行那点破事，我太了解了，只是我一直没有点破。

何况，老板一个做汽车贸易的人，本来就需要大量的现金流，不可能会真的拿现金变成不动产，他不会有介入商业地产的雄心壮志的；最关键的，他没这个实力。

那几天，杨先生回京，也专程请我吃饭。席间，他告诉我，他的投资公司已经注册了，正在寻找合适的办公地点，也再次邀请我给他做投资顾问。我听了他在北京做商业地产的规划和设想后，提出了几点建议和自己对业态的见解。但是，我告诉他，我春天要撰写毕业论文，可以抽些时间来帮他，但要等在公司离职后。几次的交往，大我十几岁的杨先生已经和我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不久，就到了传统的元宵节。老板带着一帮公司的高管一起聚餐，畅谈新一年的发展。虽然我不是财务部部长，但从她偶尔的抱怨中，我大致知道老板的底细，知道他无非是吹嘘来鼓舞士气，就一直笑着没有点破。桌子上，在老板的要求下，那个我和冲突过的人向我当面道歉，我也很大度地笑着接受了，还说了自己的不是，并且一起碰杯喝酒，尽释前嫌的味道。

正月十六那天，我专程到公司见老板，向老板提出辞职。他很惊愕，因为看似我一切都蒙在鼓里，而且很勤奋地在做事，也取得了他想要的成绩。但是，我只说我得回学校写论文了，确实抽不出时间来。老板僵硬着脸：“是你的事重要，还是我的事重要？”

我笑笑：“对我来说，两件事都重要。只是您的事，可以聘请别的人来做，但是我的事必须自己去做！”老板没话说了，就说让我考虑几天，他也考虑几天。我就一如既往地天天还去公司上班，但是只做项目上的事，管理部那边我基本就不插手了。

辞职的事就一直拖着，我的重心在商业大楼那边，就在那边布置了办公室，带了两个人去那边专门负责招商。有比较重要的客户时，我就亲自和别人谈，但都只是停留在谈的局面，只是彼此留个联系方式；要签约，肯定不行，产权证等很多证件还没拿到呢。

眼看着正月就要过完了，春天的气息已经充斥了北京城，心里就有些焦急起来。论文得写，杨先生那边在等我，我能不着急吗？在这耗着做无用功，浪费生命啊！

128.

我想起了前一个春天的事情，就担心宁又遇到压力。给他打电话，听他的语气和情绪，好像一切OK，也就放心多了。

那段时间因为清闲，有时我就会到杨先生新选的公司办公室看看。杨先生的办公室距离不远，走着去也就一刻钟。这是我才注意到，他从杭州公司带了一批人来。虽然这帮年轻人也都是初次到北京工作，也没多少商业地产项目的经验，但是杨先生觉得因为是老员工，彼此会相对默契。在业务上，他采用了香港人经常用的契约关系合作，而不是自己组建团队。自然，合作方，主要还是来自香港的公司。

2004年3月中旬，我再次向老板提出辞职，理由是再不回去写论文，就无法完成了。估计老板那时候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就同意了。我去财务、人事办理了辞职手续，把手头的资料交给了我自己招的人，然后感谢他们对我工作的支持，勉励大家好好干，老板会很快给大家聘一个更合适的人来领导他们。

四少爷的心事重重被我看出来了。本来我离开了，他完全是可以留下来的，而且公司也确实需要他。但没想到，在我离开前，其他几个人悄悄给我说，准备辞职另谋出路，因为公司的气氛一直不好，帮派严重，我走后就更没意思了。想不到，我辞职后第二天，他们就选择了集体辞职，包括四少爷。

我感觉他们有些义气用事，就分头打电话，但是无法挽留。尤其是四少爷，辞职后习惯了做管理工作，就不会再去做户外广告制作了，直接就去了我那儿暂时住下。年纪轻轻的，四少爷是玩不住的，我就打电话给在北京开公司的朋友，看是否需要人。哪知，朋友那边还真的缺个人，我就把四少爷推荐给朋友做行政助理，第二天就上班了。公司虽然小，办公条件、收入水平也还不错。

安排四少爷我都是和宁商量过的，他本人也还比较高兴。我考虑到朋友应该是给我面子才安排的四少爷，就约宁抽空来趟北京答谢一下，因为朋友知道帮的是我哥们的弟弟。因为是小公司，自然就没有吃住的地方，中午饭是公司的工作餐，晚上就来学校吃，正好耗子留下的学校食堂的饭卡就用上了；住嘛，就住在了我的房间，尤其是住处距离公司很近。

要说这四少爷，也确实挺幸福的。之前在北京做户外广告时，我曾有次专门夏天带着他，去北京著名的酒吧区什刹海玩过一天。一般人去那，都会只去什刹海、钟楼、鼓楼一带转转，但熟悉北京的我那天带着他，还去了银锭桥、西海、恭王府、宋庆龄故居等地方游玩，别样的韵致。

印象最深的是，我们走累了，在西海边的垂柳下席地而坐，吃着自带的面包和水，湖面吹来凉爽的风，闲聊着，非常惬意。很多路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是我非常坦然。我在想，要是陪我来的人是宁，该多好啊！那该是多么浪漫的时刻！

天黑了，我们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被西海边的灯火和锣鼓喧天的欢闹所吸引，就过去看。近了一看，还真是感慨万千。就在孔乙己酒店附近的人造景观间，好多人在那自娱自乐，打腰鼓的，扭秧歌的，跳舞的，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样子，那真的是一番太平盛世的和谐景象！四少爷不无羡慕地说：“这些人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