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上午就是最后的讲课时间了。按照惯例,我们是需要请教授到X城的风景名胜去旅游一下的。
我当时就暗暗想,若是到了宁的老家,我还不得带教授去我喜欢的云中山旅游啊。因为,那是我和四少爷确定的十大风景名胜之首。想着想着我就笑了,笑我和四少爷的搞笑,笑宁居然就接受了我们的恶搞加封!可惜,我又有一年多去看云中山的潺潺溪水和轻柔的芦花了!
讲完课时还没到午饭时间,然后单位的大客车就来把参加培训的中层以上干部全部拉走了,居然结束时没有人说一句感谢的话,没有谁代表单位向教授的辛勤劳动致谢!在北京习惯了感恩的我,真的有些不习惯!即使不那么由衷,即使是客套话,也该有人上去说说话的!而且结束时稀拉拉的掌声,还是在我的带动下发出的!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之中,短短的三年,我已与这些曾经的领导们有了很大的不同!我也感慨,那些曾经用心栽培我的领导是多么英明!毕竟,在一些细节和眼界上,我已经与他们的同事完全不同!虽然我也常偷偷地回X城与宁“偷偷地”相会,平凡得让他们觉得我只是一个学生,那么的不起眼,但是我却在这三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不知道,一直羞于上台的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在讲台上,当着全班60余人的面,阐述自己对论题的见解;我已经开始用一个国际化的眼光,来分析和论述企业战略决策,我已经开始用英文学习企业发展战略、金融,还有国际贸易了,什么SWOT、ERP、JIT、CRM之类国际上流行的方法,他们都闻所未闻。
我相信宁也一定不知道,一直痴迷着他的人,已经与往日截然不同,最多只是从我推荐的电影和音乐中,感受到一个新的世界,新的境界。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呆着时,我本来想给宁灌输一些新的知识和理念,但是他一直就开着电视看着,我生气地说:“我在和你说话呢!”宁就拿着遥控器很正色地对我说:“我在听着呢!”但是这是啥子态度,分明就是不重视,我还不如给耗子们分享我的心得呢,至少他们会很重视我的谈话!于是我都懒得再说,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去看看院子里熟悉的景观。
倒是宁每次兴趣盎然地给我讲NBA、斯诺克比赛、欧洲足球联赛时,如数家珍,津津有味,我都不忍心不盯着他的脸表示自己的重视。而其实,这些休闲类的东西,我并非没有兴趣,而是因为这些不是我内心的焦点。后来,宁不知啥时候又喜欢上了网球比赛,尤其是四大大满贯比赛。我只好陪着他一起看,结果,ATP、WTA的几大高手我都耳熟能详了!
在爱情的天平上,我一直就这样倒向宁。我唯一的没有妥协,就是306有了局域网后,宁又喜欢上了网络上的长篇玄幻小说,经常有滋有味地看!我不好说什么,就由着他。对不起,你玩CS、泡泡堂这样的游戏,我还可以在旁边看一看,玄幻小说我实在无法苟同!
那么多的名著你还没看完,看沦落到看这个了?你就真的觉得人生可以这样虚度吗?我恶心死了那些玄幻小说的网站和作者,因为他们让我的宁开始停滞不前了,成了他前进脚步的羁绊!直到2006年我们通宵电话吵架,我才气愤地说出我的不满!
宁,你的人生也是我的人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珍惜光阴!
44.
下午,我就和东东一起,陪着教授去了X城的一些古迹去看看。
历史系出身的教授与爱佛学的东东交流着古老的故事、传说,一些经典的诗句;但是我,却关注着古建筑院里盛开的白玉兰;历史悠远的建筑上斑驳的风雨痕迹,与洁白盛放的白玉兰,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我想起了北京植物园每年春天桃花节里盛开的白玉兰,想起了X城街边无人关注的白玉兰。。。相同的花,在不同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功能也不尽相同,也暗示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就像我自己,同一个人,在X城,在总部,在学校,社会角色如此不同,心灵的感受也是迥异。
八年过去了,我现在一个人在老家创业闯荡,在自己住的大院子里,2009年种上了三排茂盛的白玉兰。春天,看着洁白的花儿无声地绽放着,我都会站在高处凝视,仿佛纯洁的宁无声地向我绽放着他的青春。宁,你在我的心里一直就是那朵圣洁的白玉兰啊!
我想起了2002年春宁去北京时,我们被街边范玮琪《那些花儿》演绎的淡淡的青春的忧伤所吸引: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这首歌我一直很喜欢,一直在心底传唱。宁,你就是我心里的那些花儿;你与我一同经历过的往事,一直在我心灵的角落静静开放着、呈现着,提示着我,感伤着我。
宁,我们虽然常常天各一方,但彼此内心浓浓的牵挂着,因为你永远是我心里的那些花儿!
45.
旅游回来后,我和东东一起陪教授吃晚饭。席间,我们谈论的焦点自然还是这次短期的授课效果。
我和东东都是有一定社会经验的人,所以自然都是一致地褒奖。但是教授一直很清醒,说这次授课中缺乏互动,估计学员能学到的东西很少,自己有一些反思;他也嘱咐我们今后若再组织类似的培训,一定要针对性更强。
席间,我们也确定了行程,第二天由东东陪教授飞回北京,我则自己安排。而其实,在知道我不能周三回去时,我已经续了一天的假。想想也真是搞笑,回北京了我也只能上一天的课,很快就又是周末,但是我没有继续留下来陪宁。因为我得知他周末也得出差了,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认为我耽误了学业在家里陪他而看轻我。
回到家时,看见宁还是一个人孤独地在306看着电影,我心里还是依依不舍。宁一个人确实太寂寞了,院子里也太冷清了!不爱社交的宁,完全是现在所说的“宅男”一个!我心里隐隐为他担忧,宁,若不是有我,你会怎么过?我们又不是天天在一起,我走了,你就又回复到了无人问津的所谓“自由”中,野草一般自生自灭吗?怎么着,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啊!你知道我回X城工作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若来北京工作,你舍得不错的央企正式职工身份吗?舍得不菲的稳定收入吗?你来北京确实没什么竞争力呀!这对你的信心也将是莫大的打击!宁的处境,还有我们的感情,真的让我一愁莫展!
睡觉前,我一直都心思重重的,无声地收拾着屋子,照例地把宁的皮鞋全部拿出来擦拭,又从衣柜里找出袜子来缝补。直到我准备好了热水来一起洗脚,宁才坐在床上把脚伸过来,眼睛还在电视屏幕上,手里当然也拿着DVD播放器的遥控。纯纯的宁,似乎从来没有想那么多,想那么远,平静而又温情地享受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我帮宁脱了袜子,他就把脚放到了热水里泡着。我忽然想起我带了擦手油,可以当按摩膏使用的,就去取,然后又坐下来把脚放进水里,和宁的脚再次铰接在一起。我拉起宁的一只脚,擦了擦,然后放在我的膝上,手里抹了点擦手油,开始替他按摩起脚来。在总部工作期间,经常去洗脚屋,所以我就无师自通了,宁也很享受的样子,回过头来向我笑笑,然后就又看电影了。
我帮宁捏着脚,想起他一个人在家时的孤独,又看着他纯纯的样子,心里酸酸的。宁,我心爱的人,你都28岁了,怎么就还是这样子不爱与人交往呢?我可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若是唯一的人,我承受不起啊!我这一回北京,你就又是一个人了,出差倒好些,不出差时就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得下?
默默地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46.
在一起7年了,很多关于宁的评价我都一直放在心里,不愿说出来。因为有很多事很多话,说出来会很苍白,会很无趣。我怕很多我的担心说了出来,会让内心里无法承受!
宁把我的感情当做了他精神世界的唯一寄托,他一直那样与我无间无隙地交融在一起,把我当做他的心灵依靠,我怎么能把一些事情点出来?他在我的眼里,一直是个孩子,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社会给他的压力,心灵受到的折难已经够多的了,我除了呵护他,爱他,还有什么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