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完全沉浸于与宁的甜蜜而暧昧的爱情时,却忽略了一件事情: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我们即便抛却了性别的因素,单纯从职业发展上讲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当然,我们忘记了自己的职业身份,我们在2万人的国有大中型企业里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颗螺丝钉,就像前面说的只是他人的一颗棋子,我们根本就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明天要做什么、明天要去哪里。。。我们全然不知。我们唯一知道的可能就是在这个企业上班肯定会有持续的不菲的工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
当服从成为生命的主旋律的时候,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能够选择和把握的呢?10年来无休无止的流动,聚少离多成了我们人生的悲哀;诚然这使我们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让我们完全可以忽略对方生活习惯中的不足,可以使我们在分别的日子里淡淡的惦念着并不断地把对方想象得无限美好,于是乎在想象的世界里,感情和人都成了很虚无的东西,美得令自己陶醉,美得无法触及,美得令自己有窒息的快感。
然而现实又是什么呢?
10年里我们很少呆在一起,经常是还没有在一起呆够,然后忽然在午饭或者晚餐的时候告诉我他马上又要出差去哪里了。每次在这个时候,我都是心里一紧,然后定定地看着宁,有些不舍和哀怨;而宁则下意识地避开。无法想象他在办公室得知要出差的一刹那会是什么感觉。应该也是不好受的吧,我想。
命运就是这样一直在安排着我们,而我们面对命运的安排是那样地无能为力,仿佛服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去出差?这从某个角度说明了我们世界的单纯,也正是在这个单纯的世界里才有我们那单纯的爱情!
10年过去了,或许我们都已经不再单纯;宁可能还浑然不觉人类规则的羁绊,还快乐地沉醉于其中;而我却觉醒了,断然离开了这个自己无法主宰的圈子,选择了创业这条相对自由的不归路。
说实话,1997年初的我根本就还没有真正融入到社会融入到工作中。我的精神世界太丰富,太多自己对于全新世界的感受,太多对于宁的爱情的体会,那是种快乐而又简单的生活。
但是简单的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虽然与宁的感情还是那样简单,一天吃中午饭时,在单位院子食堂外的球场边,单位新上任不久的丨党丨委书记张直接利用吃饭的档儿把我叫住了。----张后来成了改变我职业生涯很重要的人,而且现在还一直密切地往来。他寒暄了几句确定我是大学入党后,问我是否愿意离开技术岗位到丨党丨委办公室去工作。
这个问题是在太突然了。因为单位的大学生大多数是做技术出身,然后逐步做技术管理、行政管理、市场管理这条路子,而我却要去党群口做政工方便的事情确实是始料不及的。我想这个问题换了单位的任何人都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口里慢慢支吾着,脑袋飞快地转,迅速地做着决定。我忽然下了决心,觉得还是领导更了解我,就服从领导的安排吧。此时,我完全失去了自我,甚至忘记了这样与宁在一起的机会就更少了!当然,我服从了,完全按照那时的思维!
就是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也改变了我与宁的爱!
57
要说“突如其来”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单位的大多数同事都习惯了被人安排地工作着,很少有人在安排着自己。当然,这也包括了还没有完全进入工作角色的宁和我。
这也难怪,大多数的国企成员(除了决策层的人)都是在被动地工作着,都是在完成任务一样地在办公室消磨时间,等着下班,等着周末,也在等着退休和老去。从表象上看,就是员工没有归属感、群体没有目标和激情。
多年以后我回原单位的办公区看看,男同事大多是在玩网络游戏或者网上掉妹妹,而女同事不是三五一群在偷偷拉家常就是在QQ,这就是令人悲哀的国有企业!我无法想想宁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如何度过这十年,而居然还心怀理想的!这十年,真的是太委屈了我的宁。
我一来都是这样不满于单位的士气的!年轻富于激情的我看不惯这些是自然的,但是不自然的是我居然能熟视无睹,从来没有对谁表达过任何不满!----实际上我又有何资格去诉说或发泄这种不满呢?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享受着爱的滋润,过着早八晚五的上班生活,从来就没有想过未来会有什么不同或者改变。而张的这个谈话和建议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确实是始料不及!
他为什么要建议我去丨党丨委办公室(领导的建议又是那样不容拒绝)?我心事重重十分不安。一个完全不同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真的是适合我吗?这条路值得去走一走吗?我满脑子的疑团。。。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单位院子里的草坪已经长出了大片新绿,应当是心情愉快的;但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却让我的心阴沉了下来。
吃完饭我回到宿舍,把这个很突然的消息和决定告诉了宁。他未置可否,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是否适合我。他好像也有些许的遗憾,因为我们还沉浸在一起上下班的快乐之中呢!
或许张书记是对的。至少我至今没有为当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作的决定后悔过。是张书记,把我逐渐引到了行政管理这条道路上来。所以说,那天的谈话和决定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也改变了我与宁感情的经营方式----工作地点、工作内容的迥然不同分离了我们也融洽了我们。
1997年春节后不久,因为这次谈话,我们开始“分道扬镳”。
57
很快地,我就从原先的技术部门搬家到了丨党丨委办公室工作。
丨党丨委办公室其实只有2个人,一个是党办主任,负责主要丨党丨委组织工作另一个就是我了;我那时候的身份其实是宣传干事,而实际上主要是打杂,兼做两个文明的宣传。
一下子从一个年轻人汹涌攒动的技术部门调到静悄悄只有2人工作的丨党丨委办公室,实在是不习惯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年轻人,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热情澎湃的人,一个正处在热恋中的人,是在是一种折磨!
技术部门那时候有多达20多人,办公室公用的电脑很多,而且是完全现代化的实验室一样的办公室。领导没有和我们一起上班,上班主要是大家到到场,然后一起交流出差的心得和见闻,自由、随意是办公室的写照,和现在的百度公司基本一样。更何况,每日可以和宁厮守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回同一个宿舍睡觉!下班后还可以一起打篮球!实在是舒心的生活啊!
但是丨党丨委办公室确实是缺乏活力的。党办主任戴着深度的眼镜;岁数不大但是城府应该是很深的。丨党丨委书记张书记就在隔壁,一言一行都在领导的眼鼻子底下,完全在别人的控制之中啊!这种生活确实是无味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张书记偏偏选中了我来党办!这不是明摆着要泯灭我的个性扼杀我的激情吗?后来依稀从党办魏主任那里得知,选中我主要是看中了我写的文字!
我的文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让别人看到我的文字啊?
原来,我在江西、浙江工作期间,曾经与法国的SAT公司合作做数字微波时,与很多中外的同行一起攀登鹰潭著名的雄岚峰,之后写了一篇散文,在部门领导的鼓动下向单位的报纸投稿,一不小心就被录用了!而且由于我的党员身份,需要每季度向丨党丨委递交思想汇报,报告自己的思想动态和工作情况。就是这些文字,导致了我被相中去了丨党丨委办公室!
该死的文字!该死的党员身份和思想汇报!我后悔莫及,但是也无能为力!谁让我是生活在别人的安排之中呢?
就这样,从此以后我与宁在工作上分道扬镳,而且那以后我们几乎没有机会做相同的工作。而且当时我也意识到,我与宁仿佛就只有半年的缘分能够甜蜜地在一起,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说了。
那时候心情是极度沉郁的!
去丨党丨委办公室工作,我最初的一周主要是熟悉工作,我也因心情的原因一直心不在焉,根本无法很快进入到新的工作角色中来。
有时候,我还会抽空回到原来的办公室,去看看曾经的同时,也怀念时间不长但是快乐的技术生活。每次到了办公室,我都会主动和大家伙打招呼,并把双手放在端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宁的肩上,还会把手指头伸出来,在宁细嫩而又性感的脖颈上轻抚几下。宁并不在意,随口和我说这话,在电脑前挖着地雷,仿佛没事一般。
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可惜已经日渐地离我远走。每次离开时都是那样不舍,舍不得宁性感的脖颈,舍不得原办公室自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