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听过‘倒带’这个词吗?”
“听过,怎么了?”
“嗯,那你完全可以把过去当成一部电影,将所有的画面按时间顺序去播放,或者这样说,你将它分成三步曲,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二,怎么开始的,三,怎么分开的。”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我只是在想,到底应该从什么时候讲起,因为我觉得好像从我十岁开始的事都应该要告诉你。”
“只要你记得的,从你出生开始的讲,我都想听。”
“Good!那就从我出生时讲起。嘻嘻!”
如果说一个人喜欢叫劲是件很烦很错的事,可当你遇到一个愿意乐此不疲去配合的人,那种叫劲或许还是一种难得的情趣,说到底,她们俩谁更叫劲,没人说得清楚。
说到出生,Rebecca果真像个婴儿般,一脸稚气依偎在Jessica怀里,陷入回忆:
“嗯…我是早产儿,预产期在4月30日,却在4月1日出生,妈咪为了参加爹的在耶鲁大学的第一次学术演讲,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爹的当时是耶鲁大学的教授。”
“啊?这么厉害呀?”
“嘿嘿!这个不重要,接着说我妈咪好了。”
“哦!”
“嗯…她那时穿了并不算高跟的皮鞋,这让她走起路来很吃力,中途因为Stephen要小解,刚起身就被人不小心撞到,让她扭到了。站在讲台上的爹的却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被人抬走,因为是官方性质的学术演讲,很多专家及政要都在场,让他没有选择。后来他演讲圆满结束赶到医院时,我还没能从妈咪肚子里钻出来,说是早产,更是难产,当医生给爹的一份选择大人或小孩的切结书时,他流着泪选了妈咪。只不过,他坚持要到产房为我们打气,就这样,当他出现时,一切都改变了,我奇迹般的来到这世上,妈咪也平安无事,连我的脐带都是爹的帮我剪的。嗯,这件事,几乎每年我的生日,爹的都会再跟我们讲一遍,每次他都会向妈咪说抱歉,责怪自己当时为了事业不顾我们的安危,这是他人生唯一一件让他懊悔的事,至今他仍这么说。当然,妈咪和我从来不认为那有什么错,我们一向都非常赞同他对事业的专注。另外,他总是骄傲的对我说,他是我的守护神,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也说我是他的天使,为他洗去心中的罪恶,让他享有全世界最幸福最美满的家庭。或许正因为这样,在我那近25年的人生旅程里,他对我无比溺爱,又无比严格,在我心里,他是爹的,也是妈咪,我常常跟人讲,我有两个妈咪,因为我可以接受他所有的溺爱与所有的严格。无论多忙,每天他都会抽半小时教我写中文,每天接送我上学放学,带我去遍全美的游乐园、动物园、植物园,陪我一起看儿童读物,唱少儿歌曲,扮演各种动物的叫声和动作。每一次的家长会他从不缺席,每一次出差,他一定会打电话回家,要听到我的声音。他从没有骂过我、打过我,也不许任何人这么做。他告诉我,女生要留长头发,要穿白色的连衣裙,要会跳芭蕾舞,要会弹钢琴,要为人正直、善良,要懂礼貌有修养;要永远记住自己是中国人,要懂中国文化,多交中国朋友;要认真学习,要按时回家,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逃学,不要跟坏人做朋友,不要穿超短裙,不要穿低领的衣服,不要染头发,不要留长指甲,不要讲粗口,不要去夜店,没有18岁不可以谈恋爱,还有很多很多,所有这一切我几乎全做到了。”
“菲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在18岁以前,没有试过喜欢任何一个人,更别说谈恋爱了。反正只要他能说到的,我都做到了,如果说我爹的是超人,那我绝对是超女。”说到这里她起身将头转向Jessica,看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会不会是睡着了。
“啊?啊?哦…呵呵!”Jessica不以为会在这个时候中场休息,更没想过会要去交流或谈论什么。
“哈哈…听得这么入神呢!”见她这么认真,忍俊不禁。
“当然啦!我发现你一定是遗传了你爹的的演讲实力吧?讲得抑扬顿挫,我真是听入迷了,接着说!接着说!我姑且相信你18岁前没有跟人拍过拖。”Jessica倒真是没想过会对Rebecca爱情以外的事如此感兴趣,也不由得发觉她讲故事的方式如此独道,每句话里用的词很简单,听起来却让人觉得生动有趣,搭配时而平和时而娇柔的语气,不时穿插一些幽默的因子在里面,怎能不听的津津有味呢?
“嘿嘿…是吧?!我还怕你会睡着呢!嗯,那我接着往下说,不过也不是从18岁开始说,还要再倒带一下,10岁吧!因为那一年跟后面的事情是有很大关联的。嗯!没错,还得再说说10岁时的事。”调皮的扭了扭脖子,再一次清了清嗓子。
“好。”没有再说更多,调整一下坐姿,温情脉脉的将Rebecca拥入怀中,巴不得时间能瞬间飞向那一年。
〈82〉启蒙
“10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很不快乐的事,在我的童年那是仅有的一次不快乐,也影响了我很多,很久。当时我已经跳了6年的芭蕾,所有的舞蹈老师都夸我很有潜质,有天份,大大小小的演出和比赛给了我足够的证明。我觉得那应该就是我的梦想,可以持续进行的梦想,家人也很支持。和我同样具有这种天赋的还有一个中国女孩,比我大1岁,她的名字叫伶,模样娇美,悟性很好。我们是在同一年进了同一个培训班学跳芭蕾,那时我们就是两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双方的家长也因为这个原因还特别让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念书。6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直到10岁那年圣诞节,我收到了一份礼物,送我礼物的是伶班上的一个男孩子,Anthony是个非常调皮的美国男孩,然而,他却送了一份特别精美的礼物给我,一个奇妙的水晶音乐盒,打开它,你就能看到一个晶莹剔透的跳着芭蕾舞的小天使在音乐中旋转。我当然开心啦!第一时间拿去给伶看,她却说那是属于她的礼物,要我还给她,我当然不答应。放学后她没有再理我,而我万万想不到在当天的舞蹈训练时,她会用力推倒我,导致左腿骨折。在医院我很不开心,因为她的父母有来看我,她却没有来过,所以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听她的把礼物给她,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个伙伴。于是,我求爹的,让他将音乐盒送给伶。爹的当时就问我:你觉得这个可以换回一个朋友吗?我说: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看。后来爹的捧着一个同样摔断了腿的小天使给我,我哭了一整天,妈咪说再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给我,爹的很了解我,他知道我失去的不是一个水晶天使,而是一个天使朋友。而伶,在我出院以前她就转学了。此后半年的时间我都没法子再跳舞,腿好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跳了,任谁劝我都没有用。为此,之后的几年里,我和Tony还在同一所学校,我却没有再跟他讲过一句话,甚至还有些恨他。由始至终,我并没有真正的怪过伶,我知道伶生气是因为Anthony,Tony是她喜欢的男生,我并不喜欢Tony,而我却收到他的礼物,只怪那份礼物太可爱了,当时我真的不舍得让给伶。最让我难过的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解释,或许说,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怪她弄伤我,我可以不要什么水晶天使,我想和以前一样跟她一起继续跳着芭蕾,做一双可爱的、快乐的真天使。”
“你喜欢伶?”Rebecca停顿在那里,没有再说,给Jessica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