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丫头呀！不是你的错，只怪你们没有缘分，你们是那么不同，Rebecca柔软，而你，一直都太冷静了，到今天你连在她面前哭的勇气都没有，只怪妈咪，是妈咪不该把你教得这么懂事，这么坚强，是妈咪的错，女人太强了，原来真的不好，是我的错。”

如果有一个地洞，我想钻进去，不管那个洞有多深，有多黑。我不该想着来厨房帮忙，还带着欣。我们就这样赤裸裸的窍听着她们的对话。她们都在哭，虽没有捶胸顿足，却已歇斯底里，用尽了力气。那个女人，暗恋我两年六个月又28天的女人，是的，是那么的久，那么的深，而我如果不要，不爱，却连回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不费丝毫气力悄无声息的承载着。现在我竟然还会轻轻的拉着欣离开，退场，不想惊动，不敢拆穿。也许我也流了眼泪，也许我也想死，却跟冷眼旁观有实质上的区别吗？坐在她们家的沙发上，我低着头，是的，我又怎么能抬头再去看什么呢？我知道欣没有坐在我旁边，可能她就在我对面，也可能她在餐桌前帮着收拾，也可能她在陪吴伯父聊天，总之，我身边没有其他人，我就是这么幸运，老天就是这么厚待我，不是吗？其实我昨晚就知道了，不是吗？为什么要亲耳听到才算真的确认，难道非要残忍的一伤再伤我才肯消失在她面前吗？无辜的女人，无辜的爱，放在像我这样根本没有资格的人身上，我不配。

〈37〉恶魔

“吴伯母，您忙了一个晚上了，休息一下吧！让Jessica去帮Jolin，我帮伯父磨墨。”听见欣喊出吴伯母三个字，我猛的抬头，她们站在餐桌前，很自然，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我却很别扭。

“你们来是客人，哪能让你们动手呢？很快就好了，你们还是坐一会儿，我去让Jolin出来陪你们。”

“伯母，您真的太客气了，我们去看伯父写毛笔字吧！”她挽着吴伯母，那么亲切有礼。

“Jessica，你去帮Jolin，你洗碗最干净的，对吧？”

“哦，好。”欣在吴伯母面前的自然，让我害怕，她的安排，更让我害怕。可，我不能推脱了，就算天踏下来，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

“Hey！”我不知道怎么让她知道我进来了，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厨房很大，厨柜及中岛柜全都是实木的，Jolin穿着白色的T恤加牛仔裤，站在水槽旁边，虽然身上系着一条碎花的白色围裙，感觉还是不像一个会做家务事的女人。

“诶？你怎么来厨房了？Rebecca呢？”她回过头，盘子同时被滑到水槽，她想不到是我。眼睛还是红红的，却在对着我笑。

“哦，她陪伯母在书房看伯父练书法，我是来帮忙的。”我站在门口，不敢靠近。

“不用了，我很快就洗完了，现在正在冲水。你也去跟她们一起吧！过一会儿，我切水果给你们吃。”她是那么坚强，一直在笑，可我知道她是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流下来。

“我陪一下你吧！你洗，我来擦干，还有，切水果，我以前在深圳学过的，所以，我也会。”走到她面前，我没有看着她说，快速的把一堆餐具归类摆齐，准备擦干。

“那好吧！你知道吗？每次切水果都是我最先吃饱才端出去的。”她兴致勃勃的说着。

“你一边切一边偷吃吗？Hehe，看不出来。”还是看了她一眼，她的视线已经停在我的脸上，我却只能视而不见，很快把脸转到台面上。

“我才不会偷吃哩！是想把切得丑丑的自己吃掉，好看的才摆到盘子里，只不过，丑的总是比好看的要多。”这是她，追求完美，几近苛求，完美了别人的目光，对自己却如此苛刻。事实上，我有时也会这样，但，我不是每一件事都这样，也是为什么我从没有太高昂的抱负与追求。

“Jolin，你们家怎么不请帮佣呢？”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们家的条件可以请，也适合请啊！”

“对不起，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她的声音哽咽，音量却有点大，像在发脾气，我看过去，她已经流泪了。

“Jolin，对不起，你怎么哭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擦干手，用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拭着泪珠，她比我高，我看她时是要略微抬起头的，她侧过身子，对着我，没有拒绝，没有回避。

“Sorry，是我的问题，你没有说错话。”然而她的眼泪一直流着，我的手怎么能收回来呢？最后，我把她抚在我肩膀，让她哭，不管我这样做是对或错，我只想让她好好哭出来，她抱着我，紧紧的。

“我们家曾经是有帮佣的，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真的不想再记起来，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她抓着我的衣服，在我背后，很用力，一直在哭，有声音的哭，在我肩上，衬衣已经滴湿了。

“好，那不说，再也不说，不管多么不好，已经过去了，忘了它，好吗？”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揽着她，在她背上的拍着，很轻，像大小哄孩子睡觉时的手掌，是温柔也是疼惜。

“我以为我可以忘，可是，我越想忘越忘不掉。”她慢慢平静，没有再抓我的衣服，也没有很用力的抱着我，如果我要松开，很容易。

“那你告诉我吧！也许你告诉我，心里就可以放下了。不要为难自己，很多事，放在心里太久，反而是一种负担，你明白吗？”

“去我房间说吧！”

“好。”其实碗还没有洗完，水果还摆在中岛柜上，但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我想解开她的心结，无论是她十二前年的事，还是她对我的感情。

她的房间在二楼，之前参观时并没有带我们进来过，当时也只有这间是没有被介绍的，她父母的房间反而有被参观一下，当然是伯父的热情我们不好拒绝才进去的。

房间不算很大，也没有想象中的奢华，桔色，简约，舒适。在床头5斗柜上，看到了她和我的合影，那张照片我也有，只是这张被放大了很多，20寸的样子。不太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两个人都穿着风衣，我黑色，她米黄色，笑得很开心，还有几分潇洒，地点应该是在深圳，背景是海。

屋里有两个飘窗，都是八角的，我们在较小的那个上面坐下，面对面，各自背靠着墙体，窗外能看到湖畔和绿地，景观很美。而此时的她，样子很憔悴，我不作声，一直看着她，她却没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