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军在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声口哨声里下了台，像英雄凯旋似地回到位置上。那个角落成了瞩目的焦点。

“怎么样？”单军坐在周海锋身旁，胸口还喘息未定，带着笑问他。

“你还有这一手。”周海锋确实没想到。

“没想到吧。你不知道的我的事，还很多。”

“跳得还行？”单军挑着眉毛问，眼光在周海锋脸上打转。

“嗯。快赶上王大锤了。”

周海锋说。

王大锤是军区食堂炊事班的大厨，他炒菜是边炒边哼着曲儿狂扭，全身的肉都扭得直抖，扭得整个军区都出名了。

单军一愣，才反应过来。

“你大爷的！”

他用力砸了下周海锋的肩膀。周海锋总是一脸假正经样，竟然还会开涮。

周海锋也笑了。

那边大飞他们过来，做戏十足，非把周海锋拉去玩飞镖了。单军仰靠在沙发里，隔着人群望着他们，旁边王爷递过来一瓶冰啤。

单军接过来就仰脖。

“跳得够卖力的。”

“你这是勾他呢？”

王爷不咸不淡。

“他也是这号人？”

“这酒够冰的啊！”单军不意外，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戏挺逼真啊。”王爷靠在沙发里，眼光扫过单军仰起的满是汗的脖颈，突出滚动的喉结。

“别演多了，都忘了当初为什么演了。”

“不可能。”单军嗤笑。目光里带着玩味，嘲讽，还有一丝阴冷。

“就为收拾一个兵，犯得上吗？”王爷擎着个酒瓶子。“怎么收拾不是收拾，怎么到了你这儿，还搭上肉体了。”

“操，你XX才肉体。”

单军陷在了沙发里，舒展着放松了一下，全身淌汗。

“喘口气儿。这阵子演得，他妈连我自己都快感动了。”

单军那神情，好像他真的被感动了。

远处，周海锋扔了一飞镖，正中靶中间，一群人叫好。

“吃不到嘴，你以为他会上钩，又不是哄丫头片子。”王爷也远远地看着。“你要不能跟男的真刀真枪地干，趁早别瞎白活，回头恶心了自个儿，别说爷没提醒你。”

单军没说话。

这道理他明白，也想过，可单军真没往下再想，他本能地排斥。可凡事有得有失，要得到结果就不能计较得失，真非做到那一步不可，他照样豁得出去！

“不就是操吗？眼睛一闭，往里捅就是了，他妈都一样！”

单军粗野地说。

他忽然又想起了北极海狼的那一夜。那张用舌头裹住他的周海锋的脸。他凶暴地扳着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孔捅进他的嘴里，感受着强烈的征服他的冲动，那种快意、冲动，汹涌澎湃……

单军沉默了，觉得身上发热……

“别玩儿大发了，回头把自个儿玩儿进去。”

王爷悠悠地说。

单军眼光发沉，跟着周海锋。

“不玩儿大，怎么能玩儿死呢。”

单军说……

那晚上闹腾得挺狠，回去的车上，单军还意犹未尽。周海锋关上车门，单军在副驾座上懒洋洋地躺着。

“安全带。”周海锋看了他一眼，要准备开车。单军懒得系那玩意儿，不动。

“嗳，我跳得总比王大锤好那么点儿吧？”单军酒有点多，脸泛红。他还记着这茬。

“还琢磨呢。”周海锋对单军讲话比原来随便。

“说实话。到底怎么样。”

“挺棒。”

周海锋给了一句实话。

单军扭头看着周海锋。出停车场的车在排队，车子停在那儿等。

“你就……没啥想法？”单军忽然说。

周海锋回头看了他一眼。单军神态随意、潇洒，目光却闪烁不定。

“啥想法。”

周海锋波澜不惊。

单军笑了笑，心想没想法，没想法他在台上做那个让自己都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动作，白做了？

“海锋，我问个问题别介意啊。你们这样的人……都喜欢什么样的，你看的照片那样儿的？”

单军觉得这戏该接着往下唱了。

“你对这个好奇。”

周海锋推档，跟着前车。

“我是对你好奇。”

单军说。

周海锋没说话。

“哎，咱俩都哥们儿了，就敞开了说了啊。你跟男的……真搞过？”

单军借着酒意，呼噜出来一句，压低的暧昧的嗓音，摆明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望着周海锋那一身严肃、凛然的军装，问出这种问题，单军莫名地感到一种禁忌的兴奋。

“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

单军以为周海锋必定会装傻不作答，没想到周海锋说了一句。

“别误会啊，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觉着吧——咱俩该多亲近亲近。你说呢。”

单军慵懒地仰头靠在椅背上，说着那句“亲近”，随意地把胳膊伸开搭在周海锋座椅的靠背上，注视他的眼神玩世不恭，带着点痞，又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深意。

如果是刘小婷那些女孩儿此刻坐在他身边，见了他这神情，八成就要脸红心跳地低头，以为他要吻过来了。

“……！”

前面的车忽然刹车，周海锋也跟着踩了一脚刹车。单军没系安全带，往前冲了一下。

车停下了，周海锋一手搁在方向盘上，向单军半转过了身。

“……”

单军见周海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单军也没说话，迎着他看。

周海锋看了他一会儿，倾动身体，向单军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