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扮不下去了，回头笑：“我怕走动一下，你就找不到我了，丢了怎么办。”

“就你这样子，丢了也没人愿意捡的，捡去也卖不出去，没那么笨的人贩子。唉，也就我将就着收留啦。”杜贞玫摆出伪慈善家的面孔来。

我佯怒，瞪她。

“好啦，还瞪，眼睛不疼么。”杜贞玫笑嘻嘻地把手挽过来，我哪还能“怒”得起来，笑呵呵地一起来到开联欢的一间小礼堂里。

我们选了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坐下，嗑着瓜子，看着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上，老师们一首接一首地唱歌，小声地点评着。

杜贞玫说：“这次请你过来，我想给你唱首歌。”

我自然无比期待。虽然她常唱歌给我听，可在这样的场合里和着音乐演唱，还是第一次。

轮到杜贞玫上场了，她紧紧捏了一下我的手，冲我点了下头，说：“认真听哦，如果不是因为你来，我这么低调的人，今天可是不会献唱的。”

音乐响起，杜贞玫的清亮柔美的声音飘了出来——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

也许有那么一天

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

走入无边人海里

不要什么诺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忆活下去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

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

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

歌曲终了，掌声雷动，杜贞玫放下话筒，坐回我身边，犹自轻哼着曲调。

我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是我？”

在这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她的脸距离我只有几寸远，黑漆漆的眼睛也注视着我，目光里的深情仿佛有能把一切融化的力量，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丝丝荡漾开，连空气也充满了撩人的情动。

她微微沉吟片刻，道：“一把坚实的大锁挂在大门上，一根铁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无法将它撬开。钥匙来了，它瘦小的身子钻进锁孔，只轻轻一转，大锁就“啪”地一声打开了。在遇到你之前，我从不知，把心门打开，去接纳、信赖一个人，感觉会是如此美好。”

“那么，我的什么打开了你的心门？”

“说不清楚，或许，说得清楚的原因，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我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找不到答案，“感觉”本身，就是很玄幻的东西，解释得清楚的话，就不是“感觉”了。

10、我只在乎你（2）

“杜贞玫再来一首！大家说要不要？”不知哪个教师叫起来。

“要！”许多声音附和起来。

原来，刚才那首声情并茂的歌，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老师们见到杜贞玫唱得这么好，就起哄要她再唱呢。

“一二三，快快快！”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焦急！”

这联欢会的气氛不错，那群年轻的老师借着先前的势，居然众口一声地催她再上了。

我看着她，说：“去吧，你唱得确实很好。”

“一起唱《月满西楼》？”杜贞玫眉眼含笑地征求我的意见。

我有些犹豫，不太自信的表现。杜贞玫一扯我：“走吧，一起，有我呢。”

我安心地跟她一起站上了简易舞台。

“大家好，这是我的好朋友，今晚的特邀嘉宾，我和她一起唱一首安雯的《月满西楼》，希望能喜欢。”杜贞玫大大方方地报台词。

乐声响起——

“红藉香残玉簟秋……”

我们一人一句唱了起来，时不时地交汇一下目光，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眼里的赞许让我唱得更动情。

当我们唱到“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时，不约而同地伸手牵住对方的，掌心相抵，有脉脉的柔情在这一牵中悄悄传递着。我唱功不太好，高音部分唱得有些艰难，只是尽力唱得婉转动人，自己听来都有些得意。原来，在心爱的人面前，唱歌也能那么温情。

11、那些没来由的忧伤

对于离别，应该是有预感的吧。那段时间，我们的感情没有问题，没有闹任何矛盾，可是伴随着甜蜜的时刻，总会有一种类似心悸的沉重忧伤隐隐地罩上心头，挥之不去。

我相信杜贞玫也是有这样的感觉的，我怀疑我们之间存在着非常同步的心灵感应，无数次交流感觉，都是出奇的吻合。

杜贞玫曾对我说：“我们每次在坐车的地方分别的时候，我站在你背后看着你离去，你往回走的时候，从来没有见你回头看一下呢。难道你都没有舍不得的感觉么？”

我微笑，不答。

其实，她哪里知道，每一次转身离去，我都不回头，是不想让她看到我转身的那一刻眼里的泪光。而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我总会在拐角处，偷偷地看她的背影。

有时候，在客厅看着电视，心里会莫名地焦躁无比，总想给她拨个电话，而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我等着它响了一声、两声、三声，然后停了。

“嘟-嘟-嘟——”

哦，那是她在说：“我-想-你——”

原来，同样的时刻，她感应着同样的心情。

顿时，焦躁烟消云散，心花朵朵盛开。

最有趣的是有一天，我在看一个歌舞节目，第一次听到韦唯在演唱《阳光大道》，气势恢宏，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听了一段，强烈地想到：杜贞玫一定也会喜欢这首歌的，我得叫她也打开电视听听。

于是，我拿起电话，拨通杜家的号码。

占线。

放下等了几秒，再拨打。

仍是占线。

再放下等几秒，拿起，却是在拿起的时候，惊异地听到话筒里传出杜贞玫的声音：“咦，怎么还没响就接通了？”“啊，我刚好拿起来。”“赶紧看**电视台的节目啊，韦唯演唱的《阳光大道》，太好听了，快去听，先挂了。”杜贞玫在电话里嚷起来，然后挂了。

原来，前面的两分钟时间里，我们不但同时在听《阳光大道》，还同时想到要推荐对方去听，甚至同时拿起电话拨打给对方，同时占线了两三次之后终于接通……

除了心电感应，还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一次又一次这样的巧合吗？

许多忧伤的时刻，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坐在去尹庄的车上，看着路上熟悉的风景在飞速向后驰去，有时脑中会莫名地涌出伤感，总隐隐感觉这样的行程这样的风景随时会被中断，几次都冒眼泪了，以为看到她会哭起来。可是，一见面，所有的悲伤难受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当当的幸福，一刻也舍不得腾出来装载难过。直到再次分离……

一次，我们在尹庄小学的宿舍里，开心地一起看动画片《猫和老鼠》，忍俊不禁着，可是，笑着笑着，我会突然莫名有一阵心悸感袭来，不由伸手紧紧地抱着她，她似乎也是如此，一句多余的语言也没有，同样紧紧地回抱住。好一会儿，她说，不看了，你吹笛子给我听吧。我关掉电视，拿起竖笛，随心所欲吹出来的，不是《枉凝眉》，便是《葬花吟》，总也吹不出欢快的调子……

我叹气，放下竖笛。杜贞玫说：“我们吹《好人一生平安》吧。”我点点头，然后，我吹曲，她轻唱——

有过多少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

有过多少朋友

仿佛还在身边

也曾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