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很快就下来了,我各门功课都很不错,英语是年级最高分,只是语文考得不理想。所以语文老师在发试卷的时候把我的试卷扣了下去,让我下课去找他。
“张老师,我来拿语文试卷。”进了语文组办公室,我恭恭敬敬地站在张老师旁边。
张老师看看我,点了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没发你试卷吗?”张老师语气还算和蔼。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没考好!”我小声地回答。
张老师估计看出了我的紧张,对我露出了微笑。
“也不是说不好,是有失水准,以你的程度,哪次不是130以上,这一次作文可是偏题了哦!”他将我的卷子摊在桌上,让我自己看。六十分作文,我才得了三十分,好在前面基本没错,总分才守住了一百一的底线。
“老师,我觉得没偏题啊,既然是材料作文,那么就是在材料中提取观点,我知道一般人都从正面来写,我只是换个角度,从反面来写。”我为自己辩解,因为我擅长作文,根本不可能出现偏题这样低级的错误。
“你先别急,听我说,阅卷是流水作业,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评判标准,阅卷老师给你批偏题,那就是偏题。我确实欣赏你的作文水平,但是这篇文章,算你偏题也未尝不可。”他安慰我,也是在指出我的问题,可我就是不太服气。
“那就没办法了,我不能保证我的文章合乎所有人的要求,再说高考的阅卷老师都是有水平的,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分数。”我越看我的文章越觉得好,这三十分给的太让人生气了。
“呵呵,易予非,你是在质疑我们阅卷老师的水平吗?”他对我的言辞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我没有!”其实我倒真是很怀疑改我作文的这位老师,是否读得懂作文。
他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把我的试卷拿过去看了看。
“小朋友,别不高兴,看,改你作文的人水平高着呢!”他指着试卷正面的标记给我看。
“看到这个了吗?没哪位老师在集体阅卷时会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有这位老师敢在她改过的每张试卷上留名字,因为她经得起考验。”张老师似乎很佩服这位老师。
“姓李?”因为字迹潦草,我只看得懂一个‘李’字。
“嗯,就是教导处的李主任,你现在明白了吧,她对高考作文这一块研究很深,你不用觉得冤枉了!”他接着又指出了我作文的问题,我已经没心思再听了。
看来李玥妩是真的不待见我,连我的作文她也觉得偏题了。这样的认知让我更受打击。
再见李玥妩,是在某个下着雨的早晨。我和依兰重又和好,虽然她表现地特别正常,但我总觉得她心事重重的。那天早上,我在早点铺前等早点,依兰去对面的书店买练习本,正过马路,却被迎面驶过的汽车,溅地一身脏泥。我连忙跑上前去,拉过依兰,捡起地上的石块就狠狠地朝着汽车砸了过去。因为下雨天,汽车行驶地慢,嘭的一声,大石块砸中了车屁股。那车停了下来,走下来一个中年壮汉,伸手指着我,对我破口大骂。检查了车屁股之后,他跑了过来,让我帮他修车。
“你个死小孩,看看把我车砸的,我这是新车,砸坏了你赔得起吗?”他二话不说,拎着我的书包带,把我揪到了他车子边。
“你看看,这么一个大坑,你得帮我修,不然我打死你!”他瞪着眼睛,吼我。
“你给我放手,你得把我朋友的衣服洗干净,我才会帮你修车。”我指着依兰的衣服,让他看。依兰很气得红了脸,拉扯着要他放开我。
“放屁,老子干脆趴了她的衣服。”那男人红着脸,卷卷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的纹身,就要挥手去抓依兰。
周围的小商贩都只顾着看热闹,没有人愿意帮我们,过路行人,胆小地绕道而走,一边还指指点点。
一辆白色越野车停在了我们面前,我正被纹身男拉扯着,觉得这辆车很眼熟。只见李玥妩急急地从车里下来,甚至忘了要打把伞。
“放开她!”李玥妩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冷冷地望着那个纹身男。
纹身男一时间也被她的气势镇住,松开了我的领口。
“哟,美女啊!”他痞痞地吹了声口哨,猥琐地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玥妩。
“我们走!”李玥妩不愿跟他废话,拉着我和依兰就要上车。
“等等!她不能走,她砸了我的车!”纹身男指着我,拉住了李玥妩的手腕。
“你直接打保险公司电话,费用我来出。”李玥妩挣开他的手,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又拉着我们走。
“不行!”他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把你的路虎借我开几天,这事就算了!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他贪婪地望着李玥妩的车,很得瑟地拍了拍车前盖。
我再也忍不住了,可是李玥妩却死死地拉着我。
“你配开路虎吗?你那破车,我赔就是,出个价吧!”我嘴上叫嚣着,李玥妩很生气,狠狠瞪着我。
“你找死!”那纹身男一下子跳到我跟前,一掌将我推到在地。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纹身男还要上前,李玥妩挡在我前面,不让他碰我。依兰扶我起来,我也加入了厮打中,对着纹身男又是踢又是打。李玥妩被纹身男推了一掌的时候,我全然地失去了理智,抓起依兰手里的雨伞,用雨伞尖狠狠地戳向纹身男,纹身男用手去档,几次下来,手被戳破,流出血来。
“妈的,你就是个疯子!”纹身男见了血,脸都白了,大声叫喊着。
趁他吃痛之时,李玥妩拉着我们上车,一路飞驰,开进了学校。
“天啊,太刺激了!”闹过之后,觉得特别舒坦,虽然我们都淋得一身湿,但我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李玥妩让我们下车,跟她去办公室收拾一下。到了办公室,她拿出几条毛巾给我们擦头,又从柜子里,把电吹风拿了出来。她自己拿着从车里带下来的衣服去卫生间,换衣服。
依兰插上电吹风插头,让我坐下,一定要帮我吹头。我拒绝不过,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让她吹。
李玥妩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正与依兰在沙发上打闹。她似乎没受我们影响,表情很是严肃。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她站在我们面前,要我们交代清楚。
我说明了事情的始末,她边听边点头,这次她意外地没有骂我冲动。
只说:“这样的人,以后碰见躲远点!”又看了看依兰,问道:“你俩没受伤吧?”
我们都摇头,她才放下心来。
“依兰,你先回班里去。易予非留下来。”
依兰不解地看看我,又看看她,到底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易予非,这次爱心活动的时间和地点都定下来了。地点呢,是东山区的希望小学,下周一要出发,前后得出去一个礼拜,你要安排好课业,这几天去准备好出门要带的物件。”她拿着文件,给我一一说明清楚。
我点头表示明白。只是东山区真的是山区,但愿下个礼拜天气可以转好吧。
“你记一下我号码,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可以联系我。”她正要报号码给我,我却打断了。
“老师,我又你号码。”我这么一说,她倒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嗯,那好的!”她局促地看我一眼。
“老师,能回答我那天的问题了吗?我为了那段失去的记忆,真的好痛苦!”我充满期待地望着她,似乎她是我唯一的救赎。
她目光深沉地望着我,遂又望向窗外。
“你实在不必再问,也不必再纠缠。生命就像一辆疾驶的列车,我们却不是针孔探头,不能抓拍每个镜头。我们谁都不会记住生命中的每个瞬间,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我们谁不是在一点点忘记,一点点失忆呢?你说你失忆了,其实我也在失忆的过程之中,忘记的都是不需要记住的。”她闪烁着的目光,嘴角淡淡的笑容,安抚了我的内心。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是或终将是一个失忆者,对青春,对爱情,对梦想,生活只会让记忆中的这一切越来越薄弱,伴随着一颗颗凝固的眼泪,流出体外。